亨廷顿的文明观和“文明范式”述评.pdf

世界民族)1996年第 1期 亨廷顿的文明观和 “文明范式述评 马建民 塞缪尔 ·P·亨廷顿 (Samue1．P．Huntington)在美国(外交季刊 1993年夏季号上发表了一 篇题为文明的冲突的文章。该文声称：“在我的假设中，新世界冲突的根源主要的将不是意 识形态上或经济上的，人类的巨大分化以及冲突的支配性根源将是文化上的。在世界事务中， 民族国家虽依然是强有力的行为主体，但主要的全球性政治冲突将产生于不同文明的民族和 集团之间。文明的冲突将主导全球政治。文明间的虚线将成为未来战争的界限。”①亨廷顿 把当前国际政治局势的变化和国际冲突的根源归结为文明的差异的观点，着实引起了国际社 会的颇大反响，引发了对亨氏文章的来 自各个方面的众多评论，但赞同者寥寥无几。针对众多 批评，亨廷顿于同年在外交杂志冬季号上又发表了一篇题为不是文 明是什么?的反驳文 章，并进而阐发了他的 “文 明范式”论。他认为 自己在文 明的冲突中成功地运用了库恩的范 式理论，为人们认识冷战后世界的新形势提供了一个正确的新范式即 文“明范式”。他说：“文 明的冲突是提出后冷战范式要素的一种努力。”0 他认为 自己正在实现一种由旧范式向新范 式过渡的科学革命。亨廷顿的这两篇文章，可以用这样两句话来概括：文明冲突将成为全球政 治的主宰；文明范式是这种现实的正确的观念把握。 亨廷顿是个学者兼政界要员。现任美国哈佛大学奥林战略研究所所长，政治系教授，曾任 美国政治学会会长，在卡特政府国家安全委员会供职，担任过布热津斯基的助手，还 曾在美 国 国务院、国防部、中央情报局等部门担任工作或参与研究项 目。这种政治生涯不可能不使亨廷 顿具有敏锐的政治眼光。认真分析和研究亨氏的文章确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一 、 亨廷顿的文明观 亨廷顿的 “文明冲突”和 “文明范式”论都同他对文明的理解有着直接的关系，可以说他的 文 明观构成了他的 “文明冲突”和 “文明范式”的观念基础。 亨廷顿如何看待文明呢?他说：“当谈论文明的时候，我们指的是什么呢?一种文明就是 一 种文化存在。村落，地区。种族组织，国籍，宗教组织，都在不同层次的文化异质性上有不同 的文化。”0亨廷顿这里的意思是很明显的。文明其实就是文化。然而，从文化学、文化人类学 和民族学的观点来看，文明与文化并非同一概念。 亨廷顿也感觉到了它们的差别，所以他接着说道：“文明是人类最高的文化集合和最广泛 ① 转引自国外社会科学)，1993年第 l2期，第 l8页。 0 转引自(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文摘)，1994年第 lO期，第9页。 0 国外社会科学)。1993年第 l2期．第 l8页。 25 层次上的文化特性，人类以此同其他种类相区分。文明是通过共同的客观因素，如语言、历史、 宗教、习俗、制度和人们主观上的自我认同界定的。”CD一个人 “所隶属的文明是最高层次上的 认同，他强烈地认同这种文 明”。 “文 明无疑是有意义的存在。尽管它们之间的界限不甚 明确， 但却是真实的。”0亨廷顿想给人们进一步指出文明的确切含义，但他没有成功。他对文 明的 这一界定几乎是完全适用于文化的。 从现代文化学的观点来看，人与动物的整体性的区别是有、无文化的区别，而人类 内部的 区分则在于有着不同的文化。亨廷顿 的文 明的 “客观要素”其实就是文化 的要素 、民族文化的 要素。亨廷顿的所谓 “最高的文化集合”、“最广泛层次上的文化特性”和 “最高层次上的认同”， 从其包含的实际内容来看，不过是美国人类学家 C·韦斯勒和 M ·J·赫斯科维茨的 “文化区”或 文“化区域”概念的普遍化。亨廷顿显然没有能给我们提供一个清晰的文 明概念，倒是让我们 又看到了美国文化人类学家们大都认可的文化概念。 应当承认，文明与文化不是那么容易分清楚的。在考古学的领域中，文明和文化简直就是 同一概念。但文明与文化毕竟是有区别的。在我看来，它们之间的区别至少包含着这样几个 方面：区别一。文化的外延一般说来 比文明要广大，我们可 以用有、无文化来区分人和动物，而 不宜用有、无文明来区分；区别二，文化是现象学的，而文 明则是 比较现象学的。文化是文化学 的对象，文 明则是 比较文化学的对象：区别三，文 明高于文化，文化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