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水缸（或钟）致人死命”类型故事的源流及其意义-北京大学中国.PDF

民族文学研究 ·2010 年2 期 “蛇缠水缸（或钟）致人死命”类型故事的源流及其意义 李鹏飞 内容提要：“蛇缠水缸（或钟）致人死命”这一故事类型在日本、中国都有广泛流 传，尤其在中国，从古至今都受到关注。其异文之丰富反映了民间的动物伦理观与佛 教因果报应论的紧密结合。从这一故事也可以观察民间故事与文人文学、宗教信仰之 间的互动关系。 关键词：蛇缠水缸 故事类型 因果报应 变形母题 日本平安时代（794～1192）僧人镇源所撰《大日本国法华经验记》卷下第一百二十九“纪伊 ① 国牟娄郡恶女”条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经笔者缩写）： 从前，有一老一少两个僧人前往熊野参拜，途中投宿于牟娄郡一个独身女人家。 半夜时分，女主人来找年轻僧人，向他示爱求欢。僧人大惊拒绝，女子死缠不放。最后 僧人只得假装对女子说：等我从熊野回来，一定再来找你。于是女人放僧人去了熊野。 等到僧人约定的归期，女人不见僧人到来，便去向路人打听。有个僧人告诉她说：那两 个人已从别的路走了。女子一听，万分愤怒，立即回到家，关在屋里，变成一条五寻大 蛇，追赶两个僧人。两人跑到道成寺，向寺僧说明情况。寺僧便让年轻僧人藏在一口大 钟底下，然后紧闭堂门。大蛇追到道成寺，以尾巴敲击大门，将门击破，进入堂内，缠住 大钟，又以尾叩击钟上的龙头，达两三个时辰。众僧从窗户看见大蛇两眼流出血泪，举 颈吐舌，然后离去。大钟被蛇的毒焰烧得直冒烈火。众僧泼水浇灭火焰，移开钟一看， 年轻僧人已被烧成灰烬。后来老年僧人梦见一条大蛇前来，说它就是那个年轻僧人， 已成为那恶女的丈夫，并变成蛇身，万分痛苦。它请求老僧为它们书写《法华经》，以逃 出苦海。老僧照办了，后来又梦见一僧一女前来道别，说二人已经脱离蛇身，分别升往 忉利天和兜率天。 平安末期出现的佛教说话集《今昔物语集》卷十四第三话“纪伊国道成寺僧写法华救蛇”基 ② 本上完整地演绎了上述故事 ，并增加了一些细节，最后带上“佛告诫切莫近女色”的结尾。此后 这个故事又迭经演变，大约在15 世纪初期变成两卷本的绘卷，并带有说明文字，讲述故事大 ③ 意，其内容也发生一些变化，但基本情节未变 。后来这个故事又演变成能乐、净琉璃、歌舞伎剧 等，在日本十分著名。故事核心情节是女子变成大蛇，缠住大钟，将大钟内的僧人烧成灰烬。包 !!!!!!!!!!!!!!!!!!!!!!!!!!!!!!!!!!!!!!!!!!!!!!!!!!!!!!!!!!!!!!!!!!!!!!!!!!!!!!!!!!!!!!!!!!!!!!!!!!!!!!!!!!!!!!!!!!!!!!!!!!!!!!!!!!!!!!!!!!!!!!!!!!!!!!! ① 此书约成于1040-1044 年之间，分为上、中、下三卷，以文言撰写。收入《日本思想大系7》，东京岩波书 店1974 年版。 ② 此书大约成于12 世纪中期，其中译本由金伟、吴彦翻译，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06 年版。 ③ 永藤美绪：《〈今昔物语集〉中的变形故事》，载《日本文学誌要》第六十二号，日本法政大学国文学会 2000 年7 月发行。 102 “蛇缠水缸（或钟）致人死命”类型故事的源流及其意义 含这一情节的故事在中国古代也有记载，目前能够见到的最早资料是无名氏《湖海新闻夷坚续 ① 志》前集卷二“报应门”“冤报”类的“击犬受报”一文 ： 昔有寺僧，蓄一犬，爱之。一日远出，行者击杀此犬，埋于后园。僧归，寻不见，行者 以死告。僧于所埋处寻看，则犬已化为巨蛇矣，眼犹未开。主僧急令行者诵经释冤。忽 主僧感梦，知有冤报，遂用钟盖此行者于中。其蛇冉冉而来，昂头于僧之前，遍寻此行 者，绕钟三日而去。及揭视，行者已死，惟存枯骨而已。 这一故事的记载年代要比《大日本国法华经验记》的道成寺故事晚约两百年。可以看到，二 者在蛇缠水缸（或钟）令僧人丧命这一点上基本一致。由此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