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曾肯成-GlobalSciencePress.PDF

athematics Stories 数学经纬 哭曾肯成 丁石孙 二○○四年五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朋友的电话，告 文，因为五六年我们国家要定十二年科学规划，苏联派了一 诉我曾肯成已去世。我和曾肯成在清华是同班同学，一直保 个专家组帮助中国政府定这个规划。曾肯成因为俄文学得比 持着较好的关系。我得到消息后，感到很悲伤。他生病已经 较好，他就成了专家组组长的翻译。当时我们的工作都比较 近十年了，想到他十多年来的痛苦，这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忙，所以他的工作细节我并不太清楚。他的工作完成以后， 我与他是同龄人，按照现在的人的寿命，他还是较早地离开 就是十二年科学规划制定完以后，他就被派到莫斯科大学留 了人世。回想曾肯成的一生，我感到他一生极其坎坷。他 学。五七年反右派开始，曾肯成就被打成右派遣送回国。据 一九四六年考进清华数学系，我一九四八年转学到清华数学 说他的罪名主要有两条：一条是他在国内订了文汇报，留学 系三年级，从那以后，我们就维系了近六十年的友谊。同学 生大都从他这里借文汇报看。第二条，他经常和苏联的学生 几年来，我感觉到他的智力超群。他不但有很快的理解能力， 在一起辩论，批评苏联的政治制度。在当时批评政治制度是 而且有很强的记忆力，我认为这两者同时都强的人并不太 很大的罪名，那就是反对苏联。在毛泽东提出文汇报的资产 多。在同学期间，曾肯成并不是非常用功，他看了许多闲书， 阶级方向必须批判之后，同学们从他这里借文汇报看就变成 花在数学上的时间并不是太多，但在全班同学当中是学得最 他在宣传资产阶级方向。其实，据我了解，曾肯成并不太懂 好的，至少比我要好。在我们毕业前一年，就是一九四九年， 政治。反右前一段时间，文汇报是受到毛泽东表扬的。后来 华罗庚先生从美国回来，在数学系任教，开的课是他当时正 有其他留苏的同学告诉我，曾肯成俄文学得太好了，因为一 在进行工作的典型群方面的，课程的名称叫矩阵几何。当时 般的留学生俄文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与苏联学生来辩论政 我们的系主任段学复先生与华罗庚有较好的关系，从我们毕 治问题。就在这种罪名下，他就中断了学习，回到国内，戴 业班他向华罗庚先生推荐了几个 上了右派帽子。一九五八年，科 人，让他挑选。因此曾肯成毕业 学院的各个研究所，有相当一批 后就到科学院，在华罗庚的指导 右派被分配到新成立的科技大 下进行工作。我留在清华数学系 学教书，而曾肯成是其中的一 当助教。不久我就听说他跟华先 个。到六二年，曾肯成终于结婚 生相处的不是太好。也许是曾肯 了。我记得那一天我和万哲先去 成自己的想法太多，很难严格在 参加了他的婚礼。他的爱人是个 华罗庚先生的指导下进行工作。 大夫，姓龚。“文革”当中，他 大概在五四年前后，曾肯成到了 就随科技大学迁到了合肥。他的 科学院院部工作，后来又调到科 孩子叫曾红，这个孩子小时候身 学出版社做编辑工作。我记得有 体不好，很快就发现生了红斑狼 一天他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翻 疮，这是一种致命的病。这就给 译一本俄文书。这本书是苏联新 他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困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