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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希腊人族群认同的形成 徐晓旭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北京100872) [93容摘要]在古希腊，以安泰莱近邻同盟和奥林匹亚赛会这两种国际性的宗教体制为核心，原 来各具其名但又彼此互动且不断发展其多重认同网络的、说希腊语的各个小族群，经过日益聚 合和扩大，最终于公元前7世纪初形成古代以“希腊人”(Hellenes)为族称的族群。希腊人身 份认同的另一面就是将非希腊人他者化为“蛮族人”(barbaroi)。荷马以及公元前6世纪中后 期以来的古风时代相关文献表明，“蛮族人”概念产生于希腊世界的边缘，是处在与外族人相遇 前哨的伊奥尼亚人的一项发明。之后古典时代作为与“希腊人”两极对立范畴的“蛮族人”，又 是大规模的“雅典制造”的产物。 [关键词]希腊人；族群生成；族群认同；蛮族人；他者 [文献标识码]A [3t章编号]1674—6201(2017)01—0067—08 古代希腊人的族群认同(ethnic 题。并且，任何族群的自身存在都需要一个多族群的情境和语境，认同实际上也包括对于外族的态度这 在笔者的观察之列。换句话说，本文提供了一份笔者关于希腊人身份和蛮族人意象形成的历史重构。 一、城邦、族群、希腊人 迈锡尼文明的覆亡迎来的是一个“黑暗时代”(约公元前1100—776年)。在这个时代，希腊社会在 经济和文化上经历了一次明显的倒退，但其中也孕育了诸多革新的因素。迈锡尼文明的王宫、建筑、艺 术品和文字等辉煌成就虽然不复存在，但普通民众在农村和家庭中原有的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等日常 经济生活方式却依然延续。强大王权和王宫经济的崩溃又使普通民众在经济社会中获得了独立生产和 生活的自由。铁器的使用和普及极大地促进了民众的自由生产和经济。移民的停止也带来了更为稳定 的社会环境。小亚细亚西岸的爱奥利斯人、伊奥尼亚人和多里斯人就是在黑暗时代前期定居的移民。 到“黑暗时代”后期(约公元前900776年)，经济获得复苏，希腊各地间以及与东方的贸易得到恢复，人 口不断增长，文化发生了飞跃式的复兴。在这种历史条件下，自由农民的公社(demos)获得了巨大的发 展，为城邦的兴起奠定了物质的、人口的、社会的和制度的基础。 典时代(公元前479—323年)希腊人政治生活的基本单位。而且甚至到希腊化时代和罗马时代城邦传 [收稿日期]2016～12—2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希腊代文明与丝绸之路”(编号：Z。 [作者简介]徐晓旭(1971一)，男，河北丰宁县人，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①对近年来国际和国内关于该问题研究的综述和评论，可参见拙作《希腊人和蛮族人：一对不断被修改的画像》，《历史 研究》2014年第6期。 ·67· 万方数据 统都保持着一定的影响力。城邦形成于公元前8世纪，但其根源要上溯至“黑暗时代”。城邦是通过后 相加而来。它是指一定地区内的若干城镇、村庄等居民点在政治上共同接受一个中心城市的领导。中 即“城邦的人”，通译为“公民”，仿佛他们共同生活在该城市当中。可见，城邦是一个公民的共同体。宗 教因素在城邦形成过程中的作用不可忽视。考古发现表明神庙和圣所在城邦边界地带的建立往往标志 着城邦的诞生。与城邦兴起同步发生并联系在一起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殖民运动。殖民运动使城邦制 度在更广阔的地区被复制。 比城邦更大的群体是ethnos，即族群。族群有着共同的族称和身份认同，通常还有共同的方言、文 化、宗教崇拜和想象的共同祖先。很多族群都有着共同的地域，还有一些族群并不分布于一处。例如， 洛克里斯人在地理上分为东、西两部分，互不相连，其中间为佛基斯人；中希腊的多里斯、伯罗奔尼撒的 东部和南部、爱琴海南部岛屿和小亚细亚西南海岸都有多里斯人分布。殖民运动扩大了一些族群的散 居状态。族群还能够发展成一种政治共同体，即由族群内各独立的村落或城邦联合而成koinon，意即 “同盟”或“共同体”。这是一种联邦制国家或邦联。与城邦相比，它更为松散，共同安全往往是其首要 事务。 若干族群还可以聚合成更大的族群。小亚细亚爱奥利斯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