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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和上帝达成—致”的作家 周思明 如今，“美女作家”的桂冠像冬日北方的鹅毛大 写作在文学发展过程中就会迷失前进的方向。当这 雪，洋洋洒洒，漫天飘舞，随便落在哪位女性写作者 种多样化在文学发展中失去方向后，写作必然陷入 的头上，都不会让她们感到突兀，也不会产生丝毫羞 缺失价值圭臬的混乱状况。有人概括当代大众文化 赧之心。尽管这桂冠一遇阳光便会融化，但凡酷爱文 存在着四种流行病，即黄色文化、黑色文化、灰色文 学的女士还是非常情愿将它笑纳囊中，且恨不能给 化和白色文化。黄色文化指性描写、性暴露与泛化的 它一本永久居留自家头上的“绿卡”。事实上，真正的 言情相结合的文化产品；黑色文化指充斥了凶杀、暴 美女和真正的作家，都属于稀缺资源，可谓凤毛麟 力、黑社会、地痞流氓等内容的文化产品；灰色文化 角。唯其如此，才愈彰显出真正的美女作家的高贵。 指充满了消极的失落感、虚无感、幻灭感，鼓吹自我 而有一位女性，我以为堪可称之，她便是严歌苓女 麻醉、自我超脱的文化；白色文化指神秘主义倾向和 士。当然，话说回来，美女是美女，作家是作家，这是 封建迷信思潮的泛滥。的确，看看当下某些作家笔下 两个原本不必并联的概念。对于美女来说，是不是作 的作品，身边琐事、床第之欢、性事展览、灰色人生等 家并不重要；而对于作家来说，是不是美女也不大 等，哪有一点人间正气?在某些作家心目中，读者统 紧———一个真正的作家，应该是要靠作品说话的，靠 统都是小人、色鬼、低级趣味、心怀鬼胎、彼此算计、 性别出位其实并不光彩。可是，世俗的人们偏偏爱把 乌眼鸡之类。于是他们以阴暗之腹度阳光之心，只知 两者往一块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迎合市场、迎合金钱、迎合庸俗、恶俗的“大众化”，而 严歌苓的小说精致耐读，意蕴深厚，颇得文学 不履行干预生活、引领潮流、提升精神的“化大众”职 界与广大读者的嘉许，可算是一位作家中的出类拔 责。一句话，在他们心目中，缺乏一根钢铸铁打的正 萃者。若问严歌苓的写作魅力何以令人称羡如此?我 直的价值桅杆，或者他们手中的价值桅杆是一支被 想，一直依照自己的方式快乐生活着、写作着，便是 世俗扭曲了的银样蜡枪头，一根歪长在墙头的蒿 个中奥秘之所在。就这么简单吗?当然。君不闻有句 草———哪股风强劲，它就随着哪股风折腰。可悲复可叹 话始终不错：简单方能大气。就严歌苓的写作本身探 的是，这样的作家正在为金钱与虚名所惑而与日俱增。 究，还有一句话，我以为可以作为破解严歌苓写作魅 难能可贵的是，寄居在海外的严歌苓却反其道 力的密码，那就是：趣味与审美共舞。从《少女小渔》 而行之。有道是，出污泥而不染。严歌苓的小说，是不 到《小姨多鹤》，她所塑造的每一个关于中国人的故 随便的，是有价值诉求的，是有着自己独特思想旨归 事都那么独特、复杂，并富有感染力。严歌苓在谈及 的。就写作资源而论，在和平环境中的严歌苓，却常 自己的写作时说：“我求的简单是浓后之淡。但追求 常把目光投入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在广阔历史背 是一回事，达到又是一回事，只能不懈追求罢了。我 景下融入自己独特的女性情感色彩，形成自己独有 很珍惜写作时那种激情的状态，脑子里和笔下出现 的艺术风格。难怪，连张艺谋这样的国际级的大导 的都是形象，还是让形象自己去阐述和诠释意义比 演，都把欣赏的目光投向了这位美女作家，投向了她 较好。”应该指出的是，进入多样化的写作时期，多样 的《金陵十三钗》。据说，老谋子有意谋划着将严歌苓 化本身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必然出现进步与落后之 这部书写抗战时期风尘女子刺杀鬼子的中篇小说搬 分，甚至还会出现“异化写作”。如果这种“异化写作” 上银幕。要我看，严歌苓的小说之所以具有神秘的魅 放任自流，各行其是，各美其美，那么，所谓多样化的 力，注意历史与审美的紧密结合，加之文字的凄美、 50 风格的柔韧大气、价值观的崇高与大气等等，当是她 与罚的界线是模糊的。这其中虽然也有导演李安“添 的文本力量之所在。在其新作《寄居者》中，严歌苓描 油加醋’的“功劳”，但基础是张爱玲提供的这一点不 绘一个阴郁，寂寥的老上海。小说中，一个为了逃避 可否认。它正好逢迎了相对主义时代的无可无不可 纳粹屠杀而寻找避难之地，另一个从旧金山前来淘 的价值观和行为逻辑，背叛了艺术最起码的精神原 金，两名境遇悬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