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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歷史的滄桑 黃愛玲 一切要由上海淪陷說起。 應該如何拍下去，情況容或有點像他戰後的未完 成作品《錦繡河山》。這部傳說中的影片描寫抗 從1937年11月底上海淪陷起，到1941年12月8日 戰勝利後國共第三次合作，組織聯合政府，重建 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進入租界止，上海租界變 家園。但影片於1946年開拍不久即爆發國共內 成了一個孤島。踏進這段晦暗不明的歷史時期， 戰，費穆多番修改劇本，仍無法配合風雲變幻的 本來已經夠複雜的租界，政治環境越形險惡。奇 時局，結果他花了三年工夫也完成不了。如果這 怪的是，電影業卻很快從起初的蕭條恢復過來， 個說法可以成立的話，《孔夫子》那看似矛盾的 形成了一片表面繁華的幻象。大抵看過杜魯福 結尾倒是不難理解的─身為作者的費穆一方面 François Truffaut Le （ ) 的《最後一班地下車》（ 挫敗感極強，另一方面又如黑夜行軍，需要自壯 dernier métro 1980 ， ）的，都會明白越是在艱辛壓 聲勢。 抑的環境裡，人們越是需要避難所，好讓疲憊的 身心透透氣，開個小差。就是在這段非常時期 1940年12月19日晚上九時，《孔夫子》終於在 裡，長袖善舞、觸覺敏銳的張善琨攝製了古裝故 金城戲院首映，直至除夕，十一天後在新開不久 事片《木蘭從軍》（1939，卜萬蒼導演），娛樂 的首輪戲院金都重映，只放映了一星期就慘淡收 了大眾的同時，也觸動了不少人的愛國情緒，掀 場。原來風風火火的古裝片熱潮其時已開始冷卻 起了古裝片的熱潮。 下來，接著民間故事片流行了一段短暫時期後， 又漸漸走向時裝片。1941年底，上海全面淪陷， 費穆於1940年初開拍《孔夫子》，本來的預算 日本完全操縱上海影壇，而費穆也將他的創作從 是三萬元、同年三月拍竣，但到了八月已耗費八 電影轉移到舞台上去。 萬，影片還沒有完成。據製片人金信民的憶述， 影片最後耗了十六萬元。費穆雖然一直以慢工出 細貨見稱，但這部影片竟然花上了幾乎整整一年 （一）（一） 才得以完成，除了製作上的障礙，我大膽臆測可 翻閱《孔夫子》上映前後的《申報》，有兩點很 能還有其他原因。1940年中後期，國際形勢越趨 值得我們留意。其一，出資攝製此片的民華影業 惡劣，中國的狀況就更為悲觀，費穆可能不知道 公司，雖然只是製片業的「初哥」，卻有一套非 006 常完整的推廣和宣傳策略─影片正式公映前半 化氛圍裡，自然也有人從意識形態的角度出發， 個多月，他們已開始公開發售「七色封面、八開 期望費穆「能拿孔子學說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