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苗刘之变看南宋初期的君权.doc

由苗劉之變看南宋初期的君權 ◇作者：徐秉愉 ◇頁數：?14?頁【從第?26?頁至第?39?頁】 由苗劉之變看南宋初期的君權 徐秉愉 　　　一、前言 　　宋高宗南渡之初，在金人強大武力壓迫之下，國勢危殆，宋祚存續懸繫於高宗之安危。建炎三年三月初，高宗方自揚州逃離金兵的追襲，暫駐杭州，扈衞左右的統制官苗傳和劉正彥等人，却因為宦官擅權等問題，發動兵變，要求高宗禪位於三歲的皇子旉，並請太后垂簾聽政。在強敵伺於江北的情況下，此擧無異使高宗朝廷面臨內外交侵的困境，任一措置失當，都將使宋祚就此斷絕。因此在事變前後的二十餘日中，朝廷內部的情形幾乎到了一夕數驚的地步，一些在平時可以用和緩手段消弭，或暗中掩蓋的不滿情緒，都因為苗、劉等人挾武力自恃，而必須迅速反應，立卽處置。如苗、劉指陳的宦官干政問題，對高宗卽位當否的質疑等，就是明顯的例子；除此之外，苗、劉在後來提出的改年號、移蹕建康和遣使金人議和等要求，也關涉到南宋政權成立初期面臨的一些基本問題，透過這次事變，可以看到這些問題如何困擾高宗朝廷，也可以經由高宗君臣的處置方式，了解他們對這些問題的認識和對策。 　　在事變中最饒興味的是高宗的經驗和反應，例如：事變初起之時，被扈從武將責以信任中官、賞罰不公，認為他不當卽大位；或是復辟前幾乎被臣下降位號為康王，領天下兵馬大元帥。這些不能保周遭親信，亦且不能保一己名位的經歷，對於卽位之始，就受盡金人威脅的高宗來說，毋寧是更大的衝擊。以高宗當時的反應，可以看出這次事變對於高宗積極鞏固君主權威的態度，有相當重要的影響。 　　從另一方面來說，苗、劉之變和當時朝廷的對外情勢，關聯極為密切。苗、劉是乘着揚州之危後，朝廷集中兵力防堵金人追襲，扈駕不周的情況而生變，其後所提出的要求，如遣使與金議和等，也顯示他們對於金人侵迫的關切，而有意自為主張。由此看來，苗、劉之變只是高宗朝廷所面臨之內外交侵情勢中，一次較明顯的危機，危機或可安然渡過，不利情勢却仍然存在，只要一日與金人處於交戰狀況，類似的危機，就可能一再發生。苗、劉發動兵變顯示了此種形勢下，擁兵武將僭越君臣之序，擅廢立、預朝政的可能性和危險性，日後高宗和其臣僚在對內和對外政策上，採取了收大將兵權，積極與金謀和等措施，和此次事變的經驗應該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本文嘗試將苗、劉之變視為南宋初期君主權威從受嚴重挑戰到重新鞏固的過程中，一個重要的環節，從這個角度出發，以『建炎以來繫年要錄』所載事件經過為主要依據，討論釀成事變的原因；苗、劉對君權挑戰所造成的衝擊；朝廷宰臣和勤王領袖在面臨位號爭議時，所表現對君權之不同看法；以及高宗的心理反應等等。透過這些細部事實的呈現，探討此次事變與日後高宗對於保其君位，以及鞏固君權的政策之間，有何關 聯。為了討論方便，且避免重複，特將『要錄』所載事變的背景和經過略加敍述，作為下文討論之基礎。 　　　二、事變的背景和經過 　　建炎二年七月，高宗遣王師正奉表請和，金太宗下詔進兵追襲高宗，又云：「康王構當窮其所往而追之。俟平宋，當立藩輔如張邦昌者。」（註一）次年正月末，金兵由泗州犯揚州，二月三日，金兵陷揚州對岸之天長軍，高宗介胄走馬出門，惟御營都統制王淵、內侍省押班康履等五、六騎相隨。呂頤浩、張俊聯馬追及於瓜州渡，諸衞禁軍無一人從行（註二）。次日，高宗召宰執、從官及諸將，問今後行止。呂頤浩曰：「願且留此為江北聲援，不然乘勢渡江，愈狼狽矣。」都統制王淵却認為「錢塘有重江之阻」，當趨浙中，諸內侍皆贊同此議，高宗從之。（註三）先後次常州、無錫、平江府、秀州，而至杭州。此時金人仍在揚州，高宗為防金人渡江追襲，故命大將楊惟忠守金陵（江寧府）、劉光世守京口（鎮江府）、王淵守蘇州（平江府），又命張俊守吳江。此外韓世忠在海道未還，范瓊引兵往淮西，在杭州扈駕的惟苗傅一軍而已（註四）。 　　三月初，高宗以朱勝非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兼御營使，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同簽書樞密院事，仍兼都統制。渡江時，王淵管理江上海船，未能及時輸運軍隊，諸將本已不滿。當時內侍康履、藍珪等頗用事，妄作威福，凌辱諸將。避敵途中，猶射鴨為樂，於杭州觀潮，則供張遮道。致苗傅等切齒曰：「汝輩使天子顛沛至此，猶敢爾耶！」王淵入樞府之命下，苗傅、劉正彥等懷疑淵是獲得康履的支持，積忿難平。劉正彥又素與淵有隙，遂與王世修及其屬下王鈞甫、馬柔吉、張逵等謀議殺王淵及內侍。 　　三月五日，苗傅、劉正彥令王世修伏兵城北橋下，俟王淵退朝，卽捽下馬，誣以結宦官謀反，劉正彥斬王淵，與苗傅擁兵至行宮北門下。高宗登門樓慰諭，苗傅厲聲曰：陛下信任中官，賞罰不公。必欲殺內侍康履，高宗不得已，從之。苗傳等人仍不肯歸寨，語出不遜，大略謂上不當卽大位，將來淵聖皇帝來歸，不知何以處。又請隆祐太后同聽政，並遣使與金人議和。高宗許諾，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