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十 年.doc

“喜迎十八大 感受新变化”征文获奖作品 一等奖作品 这十年 林 夕 （一） 晚上和豆子在校园散步，月亮很圆，很亮，豆子歪着头将我端详一番，感叹：你怎么突然就老了？！ 我心里一动，却笑：你都这么大了，我能不老嘛。 十年前进城，豆子上小学，如今已是高三的学生。那时候，学校家属楼尚未盖好，租住在校南一个村子里。房东家五间房一个大院，两间东屋出租，三间西屋自己用。东屋门前是棵大梧桐树，大树南边是房东家的厨房，所以东屋基本上见不到阳光，冬天阴冷潮湿。 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妇，精干爽朗，在城里开着小吃店，偶尔才回来。一位耳背的老嬷嬷看家，还有一位老是逃学的初中男孩。男孩长得帅，爱打扮爱唱歌，逃学或者犯下错的时候，被爸爸打得皮开肉绽，过上一段日子，依旧如故。被学校开除后，托关系转到一所新学校，没几天，因敲诈勒索小同学，又被开除。后来父母失望了，直接不管他，任由他在社会上晃荡。有一天他妈妈同我说，等他大一些，就送他去当兵。十年过去了，这个孩子去当兵了吗？ 之所以对这个孩子记忆深刻，因为他爱趴在东屋窗前往里张望，窗外的这双眼睛，让我很不舒服，盼着学校的楼房赶紧盖起来。 新房子大约九十平，因为是集资房，房价不高，可大部分教师都没有足够的钱，学校出面联系银行贷款，并承诺可先付一半的房款，那一半5年后再付。 我们没有钱，兆敏当了十几年的代课教师，领一点微薄到可怜的薪水，我的工资只能应付日常的开销，几乎月月光。婚后的几年，我没有添一件新衣服，那些昂贵时尚的大衣风衣大多送了小姑子，她那时正念大学，爱美的时候。曾经娇生惯养的我，把粗茶淡饭的清贫日子居然打理得有滋有味。 为了凑房款，我们把老家的住房卖了，四间房子加一个院子只买了四千多块钱（现在，大约值十几万。我种的樱桃、玫瑰、栀子、梨树、杨树……都被新主人砍了，整个院子都用水泥浇灌起来，让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那个安静温馨、如同世外桃源的小小庭院）。 东凑西凑，加上贷款，总算是交上了一半的房款，顺利拿到钥匙。 拿到新房钥匙是腊月的一个下午，晚上我们草草打扫一下，第二天就搬了进来。太想有自己的住房了。 房子空间设计不好，装修简单粗糙，可我们已经非常满足。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十年过去，新房不再新，小孩子变成大孩子。豆子已经不是初进城时怯怯的模样，可爱又大方，她在家同我说“日照土话”，在校说标准的普通话，还能用流利的英语与老师对话，深得老师同学喜爱。 而我无意中“倒腾”的几套房子，价格居然翻了番，一步迈进衣食无忧的生活。新购买的房子在一条城中河的右岸，远处有山，近处有水，杂花生树，静谧安详，有点像童年的村庄。 房子很大，装修风格是我同豆子商定的——拙朴，又不失典雅。姥姥肯定喜欢。 只是，她看不到了…… （二） 十年前，搬进新房不久，我把姥姥接来同住，想着再也不用奔波路上去探望她了。 可姥姥只住了几天，就要回碑廓老家，说楼房不接地气她在城里一天都难熬，看我不同意，她耍起小孩脾气，不说话，不吃饭，第七天，我只好把她送回老家，一进自己的小院，姥姥立刻眉开眼笑，神采奕奕，让人哭笑不得。 姥姥命苦，几个月失去双亲，在舅舅家长大。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在具有沂蒙女性温柔、贤惠、勤劳的美德之外，更多了谦让与忍耐。她虔心向佛，一生不曾高声说过话，更没有同人吵过架红过脸。 十几岁出嫁，姥姥遇到一个凶婆婆，总是逼着儿子打她骂她。年轻的姥爷不忍心，就在自己房间里用木棍敲打枕头，假装在揍媳妇，哄老母亲满意。刚有了大舅不久，姥爷就跟随部队走了，日本鬼子来扫荡，姥姥脸上抹上锅底灰背着大舅到处躲藏，她太瘦小了，一次过河时险些被水冲走，被村民奋力捞起后，她搂着孩子嚎啕大哭…… 新中国成立，姥姥欢天喜地，以为从此就过上好日子。不想，“反右”，“文革”，一系列的运动中，姥爷被批斗，吃尽了苦头。 文革结束，姥爷与姥姥过了一段安宁的幸福时光。那时，父母忙于工作，将尚未断奶的我放在姥姥家，夜里我啼哭不已，姥姥和姥爷轮换抱着我，整夜整夜在屋里转悠。 姥爷正直严谨，为人仗义，有君子之风，在当地威信极高。他的弟弟妹妹都很小就参加了革命，立下战功，惟他，为侍候老母亲留了下来。后来姥爷参加了担架队，跟随部队辗转多个战场，在孟良崮战役中受伤，一生都离不开拐杖。 印象中姥爷只穿灰色中山装，风纪扣从来都是扣着的，整洁利落，几个舅舅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可是在我面前，他从来是慈祥的，风趣的，满心满眼的疼爱。 晚年的姥爷爱听戏爱养花，有一把擦得锃亮的二胡，常在傍晚的葡萄架下拉上半天。儿时记忆中，姥姥家满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