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教沙漠放奇花许成章的和文学与汉语研究-网路展书读.doc

應教沙漠放奇花：許成章的漢語文學 一、前言 來自四面環海、物資不豐，但自古即文風極盛之澎湖的許成章，出生在一個動盪多變的社會裡，在他出生的那年清廷崩毀，中華民國創建。他來到台灣，又先後經歷了光復、二二八、白色恐怖統治那個有口難言的時代，和他同時代的讀書人都是「須嘗試跨越時代、跨越語言文字」的人，當時有許多的文學、詩壇大家，就因無法適應這種劇變的環境而逐漸地消失在歷史的潮流中。但許成章何其有幸，小時後因為家貧，公學校畢業後無法繼續升學，當然便不能隨意操縱日語文來增廣知識，甚至培養比較前衛現代的學術心靈和價值觀念，而走入廉價甚至無須花錢的私塾夜讀，依靠自學中國古典學問，後來竟因此得以成功地跨越新時代的語言文字，進入中學、大學教授國文，透過漢詩與漢學的修養奇妙地與主流文化結合。 他默默地在南台灣，養家糊口，參與詩社，推動漢詩創作，推廣燈謎活動，搜羅採集諺語俗語，並開始整理鄉土思緒，逐漸走入台語（漢語）研究的堂奧。他利用「國文」講台作為研究鄉土文化的方便遮幕，以堅毅的個性貫串其畢生的知識修為，最後為大家留下《台灣漢語字典》四大巨冊，且不論少數批評的聲音，許成章的自學精神與治學態度，就已經非常偉大。有人稱他是「台灣的王雲五」，若王先生地下有知，也會欣然同意這個了不起的學人加入偉大的自學家庭吧。 本文引用他詩句中的一段「應教沙漠放其花」作為主題，實有深層意涵。它的上一句是「莫謂曲高人和寡」。許成章的本籍澎湖望安鄉，是個非常偏僻的小島，他的家庭又是其中較貧困的，且不知有多少這種出身背景者，埋沒在殘酷現實的生活洪流中。望安貧瘠丘陵上，一株株附著在老咕石面上或石縫間的小黃花，汲取微薄的養分，仍然天天面向朝陽，日日目送晚霞。望安雖然是生活的沙漠，許成章就像望安的小黃花，給自己創造了養分，還是可以把花開得令人敬佩。他到了高雄發展，數十年來感覺高雄僅有高醫與雄中兩個學府，十足的文化沙漠。他在這兩個學校待過，都留下可觀的學術業績，和學生永遠懷念的口碑。它讓高雄變得有文化氣息，讓鄉土文化不再是「俗」的代稱，堂煌巨製的《漢語辭典》，幽默諧趣的諺語研究，性靈真實的漢詩，都是從高雄孕育出來的，為台灣的鄉土，留下不朽的盛業。雖然有時不免覺得「曲高和寡」，然而當花開的時候，灌溉的主人雖然不在了，大家一定都會記得許成章教授的「典型」。 當今社會上，真正了解許教授的學術業績者不會很多，我們接觸這個主題以前也毫無所悉，或許只在一些管道知道許成章編了一本台語字典而已。當我們分工並深入許成章的各項領域之後，才稍微對這位自學有成、逆浪淘沙的學人，有了一些了解。我們很高興，有機會在此和許多人分享研究心得，報告我們的收穫。 二、朗朗詩星喜臨照：高雄地區漢文學發展的環境與處境 (一)日治以前 台灣出現漢文學之前，有一段歷時很長的原住民「口傳文學」時期。原住民藉著歌謠、神話、故事一代代傳下先人的生活體驗與夢想。17世紀，漢人逐漸移植到台灣，一些文人因緣際會來到台灣，他們引進漢文書寫方式，創造漢文作品，其中以詩歌佔據最重要的部分。在以前的傳統社會，詩歌必須有詩社或相關活動才能運成形勢而生根發展。連雅堂在〈台灣詩社記〉中說： 台灣詩學之興始於明季沈斯庵，太僕以永曆三年入臺時，臺為荷人所據，受一廛以居，極旅人之困，弗恤也。及延平至，以禮待之，斯庵居臺三十餘載。自荷蘭以至鄭氏盛衰，皆目擊其事，著書頗多，臺之文獻，推為初祖。清人得台時……當時台灣令沈朝聘、諸羅令季麒光均能詩……荒裔山川遂多潤色，游宦寓公後先繼起，……夫清代以科舉取士，士之讀詩書而掇科第者，大都浸淫於制藝試帖，元音墜地，大雅淪亡。二三俊秀，始以詩鳴；摛藻揚芬，獨吟寡偶；亦僅寫海國之風光，寄滄洲之逸興，未有詩社之設也。 明鄭時期，台灣實為反清復明的據地，寄寓在台的遺老們，詩作多充滿慷慨激昂的遺民思緒，少有閑詠山川草木人情風土者，沈光文成為此時最具代表性的文人。 清代中期以前，清廷當局治臺政策以消極防亂為主，文學作品多為游宦文人所作，雖偶有寄情山水之作，其文學觀點卻相當缺乏在地人的感覺。當時除了試帖詩外，以「竹枝詞」、「八景詩」等采風詩最多而最具特色，這些中土來台的游宦文人，首度面對台灣山河的詩作，多為讚嘆異國風俗，充滿濃厚的「異域想像」，如此以因此，這些作品多未能反映本地民眾的聲音，未能描寫民生疾苦的層面，當然更不可能顯現當時台灣社會的真實風貌。 清朝道光、咸豐年間，逐漸有台灣本土出身的作家嶄露頭角，甚至佔據文人的大多數，作品有水準以上，如澎湖出身的蔡廷蘭，彰化的陳肇興、黃銓，淡水的黃敬和曹敬，新竹的鄭用錫、林占梅等人。到了同、光年間，台灣本土作家的詩作水準已經和內地等觀，風格也逐漸展現濃烈的鄉土色彩，如台北的陳維英、宜蘭的李夢洋、彰化的丘逢甲、台南的施士浩等人的詩作。這些本土詩人的作品特色主要在對台灣的民生疾苦有較深的關懷，對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