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亮论社会歧视及其治理-社会学视野.pdf

论社会歧视及其治理 ——一个社会学视角的理论分析 黄家亮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 北京, 100872) 载于《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3期（季刊，10月出版）。 摘 要: 从社会学的视角来看，社会歧视的核心内涵是不公平和不平等，态度、 行为、制度是其三个纬度。社会歧视是一个由偏见到制度性歧视（个人偏见→社会偏 见→行为性歧视→制度性歧视）的连续发展谱系，我们称之为社会歧视链。社会歧视 链这一概念为我们认识社会歧视的性质和内在机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支撑。一方面， 它表明社会歧视是有一个内在演进脉络的，而且这种演进并非单向的，由于“自我实 现预言”等机制的影响，该链条的不同环节之间不断的存在着相互强化、甚至恶性循 环等情况。另一方面，社会歧视链的各个环节并非是完全衔接的。比方说并非有社会 偏见就一定会发生行为性歧视、也并非有歧视行为就一定会演化为制度性歧视，同样， 行为性歧视并非都是因为社会偏见、制度性歧视并非都是因为行为性歧视。基于社会 歧视发生的复杂机制的认识，本文提出了相应的治理策略，包括“综合治理－逆向推 进”的总体思路和加强群体沟通、反歧视宣传、弱势群体自立自强、壮大反歧视的力 量等具体策略。 关键词: 社会偏见；行为性歧视；制度性歧视；社会歧视链；博弈；治理 从学理上来说，社会歧视是社会科学特别是社会学的核心话题之一；从现实上 来讲，社会歧视已成为一个热点话题和耳熟能详的日常用语。但是，学术界特别是 社会学界对这一现象往往只停留在具体对策层面的探讨，而缺乏透彻的理论梳理。 “没有理论的实践是盲的”，正因为理论分析的欠缺，使得对策的探讨也往往停留 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层次上，而没有一个总体的思路。本文将从社会学的视角 重新廓清社会歧视的概念，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新的分析框架，进而探讨社会歧视的 形成的内在机制以及治理策略。 一、社会学视野下社会歧视的三个纬度 研究歧视不能不提到偏见这一概念，人们往往将二者相提并论甚至等同使用。 1 但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往往将二者做明确区分，认为前者是一种行为，而后者仅仅是 一种态度。如奥尔波特认为偏见（prejudice）是对某一地位群体的成员的消极情感 （反感、讨厌、恐惧）或消极看法，而歧视(discrimination)则是根据这种情感或 i 看法实施的区别对待的行为 ；泰勒等人认为偏见指圈内群体对圈外群体抱有的负性 情感，而歧视指人们对某个群体成员表现出的不公平行为ii 。社会心理学的这种界 分被很多社会学家所接受，如吉登斯认为“偏见指的是一个群体的成员对另一个群 iii 体的观念和态度”，“歧视指的是针对其它群体或个体的实际行为” ；波谱诺认 为“偏见是建立在信念上的一种态度，歧视是一种行动或行为。更准确的说，歧视 是由于某些人是某一群体或类属之成员而对他们施以不公平或不平等的待遇”iv 。 应该说相对于那种模糊的“等同论”来说，对于歧视和偏见的这种区分对于歧视的 认识是推进了一大步。但社会心理学取向的研究往往把分析的焦点局限在偏见这一 态度的形成上，而缺乏对歧视这一行为层面的关照，从而使两个本来密切相连的事 实可能脱节，这不利于透彻分析社会歧视背后复杂的机制和逻辑。因此，我们企图 从更加广阔的社会学视角出发展开分析。 从社会学的视角来看，社会歧视的核心内涵是不公平和不平等，它既可以表现 v 为一种行为、也可以表现为一种制度，更可以表现为一种态度 。态度、行为、制度 是社会歧视的三个纬度。据此，我们将社会歧视分为三种类型：社会偏见（即态度 性社会歧视）、行为性歧视、制度性歧视。社会偏见“是一种缺乏客观依据、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