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乾坤”是如何造成的——《水浒传》气候、地理描写错误问题新探.pdfVIP

2016年11月 求是学刊 Nov．，2016 No．6 第43卷第6期 SEEKINGTRUTH V01．43 口古代文学研究新视界 “混沌乾坤是如何造成的? ——《水浒传》气候、地理描写错误问题新探 纪德君 (广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摘 要：《水浒传》在描写长江以北的时令气候、地理方位时出现了不少错误。这些错误的产 生当与《水浒传》脱胎于民间说书有一定关系。受口头文学叙事惯例的影响，说《水浒传》的艺 人习惯于采用程式化的韵文套语来描写气候风物，这样就难免会出现文不对题的现象。至于 其地理描写的错误，则与《水浒传》“聚合式”的成书方式有关。《水浒传》的集撰者为了将各地 流传的宋江故事聚合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有意选择了以山东梁山的水浒故事为核心来吸 聚其他地区流行的好汉故事的做法，这样就难免要做一些地理方位上的腾挪或改变，而不管 其是否符合实际的地理状况。因此，对于这样一部基于口头传统、累积聚合而成的英雄传奇， 似乎不宜以考证的眼光审视其气候与地理描写存在的错误，也不宜以此作为实证的材料来证 明其作者是一个不懂江北气候、地理状况的南方人。 关键词：《水浒传》；时令气候；地理方位；口头叙事；“聚合式”成书 作者简介：纪德君，男，广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广州大学广府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从事 中国古代小说、区域文化与文学传播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中国古代说唱文学文献资料辑释与研究”，项目编号： 16AZW006 研究《水浒传》的学者，早就发现它在描写长 上，可他竞一路向西走到千里外的甘肃渭州，宋 江以北的时令气候、地理方位时出现了不少错 江自山东郓城流放江西江州，已南下走了一日， 误。例如，它竟然将林冲雪夜上梁山写成了“仲 居然说“我们明日此去，正从梁山泊边过”，实际 夏夜泛舟”，将河北蓟州的冬天写成了“江南的暖 上梁山泊是在郓城北边。诸如此类的错误不下 冬”，并且水浒好汉们还经常走错路，绕远路，如 数十处，以至于有人用“混沌乾坤”来形容《水浒 史进离开华阴县，去延安寻找师父王进，应当北 传》所描写的时空状貌。①那么，这种“混沌乾坤” ①参见马幼垣：《混沌乾坤：从气象看(水浒传)的作者问题》，载马幼垣：《水浒论衡》，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67～174 页；马成生、王益庸：《杭州与水浒》，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第68—84、102。105页。 ——121—— 究竞是怎么造成的呢?有人认为，这是由作者不 的方式。通过帮助那些沉浸在书写和文本中的 了解北方气候、地理状况导致的，他是南方人，对 学者，使他们通过对民族和文化的宽阔谱系形成 钱塘江一带的气候物象、地理态势的描写倒是真 总体性认识，进而领会和欣赏其间诸多非书面样 确的，因此他应该是“钱塘施耐庵”…。也有人认 式的结构、原创力和艺术手法，口头理论已经为 为，所谓《水浒传》作者对北方地理情况不熟悉的 我们激活了去重新发现那最纵深的也是最持久 说法不能成立，因为作者的描述也有许多是正确 的人类表达之根”哺](前言雎’。 的，其出错的地方往往是出于情节建构的需要而 《水浒传》是基于民间的口头叙事传统而形 有意为之。【2】还有人认为，《水浒传》之所以出现地 成的小说文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当我们借 理与气候描写的错误，与《水浒传》成书的特殊性 鉴“口头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