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体一种想象出来的安全感.PDFVIP

《复旦公共行政评论》第三辑 《危机安全与公共治理》 2007 年 共同体：一种想象出来的安全感 ——鲍曼对共同体主义的批评 郭台辉 [内容提要]共同体主义是以批判自由主义而著称的一个政治哲学流派，而鲍曼却 从经验层面质疑共同体主义本身的意义。共同体是安全和谐的象征，但被现代民 族国家摧毁和置换之后，成为一种人们想象出来的安全感。当代社会对共同体的 强烈向往是人们对自由与安全失衡的心理反应，是由于人们在民族国家衰微之后 拥有更多的自由但却又陷入社会的不稳定状态中。共同体主义并不能解决自由主 义面临的危机，二者都无法解除当今全球化进程中人们遭遇的困境。 始于上世纪 80、90 年代，西方政治哲学界兴起一股“共同体主义”的研究 热潮，相关的专题性研究已经汗牛充栋，并成为当今国际学术界的一门显学。在 共同体主义这一思潮内部，无论各思想家的思想渊源和理论立场有多大的差异， 但他们都强调共同体的整体价值高于个体价值，反对个体至上的自由主义。然而， 共同体与共同体主义也许是过于受到大众的欢迎，以至于不再仅仅属于政治哲学 界讨论的专利，已经吸引许多不同学科的学者参与探讨。作为当今西方最著名的 思想家之一的齐格蒙特·鲍曼就是非常关注共同体和共同体主义的一位知识分 子。与众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沉迷于共同体主义与自由主义之间的争论，也没有 陷入非此即彼的二元窠臼中，而是重新阐释“共同体”的意义，从资本全球化冲 击民族国家的大时空视野探究当今人们眷恋共同体的症结，指出共同体主义与自 由主义争论的局限性。在他看来，自由主义有其无法自救的缺陷，但在全球化进 程中的共同体主义也无法满足个体对自由与安全的双重需求。 一、共同体：安全的议题及其现代转换 麦金太尔、桑德尔、泰勒、沃尔泽等人通常被称为是当代共同体主义的代表 人物，他们更多是从一种抽象思辨的政治哲学层面探讨共同体价值、善和公共利 益的优先性问题，而更少从经验层面追溯共同体的含意。相比较而言，鲍曼推崇 腾尼斯，并从社会理论层面重点阐发共同体对安全的意义，并追踪其在现代社会 变迁进程中的转换问题。 76 《复旦公共行政评论》第三辑 《危机安全与公共治理》 2007 年 鲍曼是在菲迪南·腾尼斯的意义上把“共同体”视为一个象征着安全和谐的 有机体。在《共同体与社会》一书中，腾尼斯把共同体界定为拥有共同事物的特 质和相同身份与特点的感觉的群体关系，是建立在自然基础上的、历史和思想积 淀的联合体，是有关人员共同的本能和习惯，或思想的共同记忆，是人们对某种 共同关系的心理反应，表现为直接自愿的、和睦共处的、更具有意义的一种平等 互助关系。1鲍曼在腾尼斯的意义上指出，共同体一直是一个象征着互助、和谐 和信任的褒义词，其本质是传递出一种安全、愉悦和令人神往的满足感，意味着 2 怀念一种传统的稳定生活，或者渴望重新拥有一个团结和谐的世界。 鲍曼还进 一步认为，在腾尼斯那里，共同体与社会的区别在于，它所有成员有着共同的理 解和意义，但这种共同的理解不是哈贝马斯所指的共识。也就是说，不是思想见 解根本不同的人们经过艰难的谈判协商后达成的一致。共同体依赖的相互理解是 所有和睦相处的起点，是一种相互联结在一起的情感和人们真实意愿的自然表 达。这表明，共同体及其成员的身份都是自然形成的，不需要自身去寻求认同， 更无法接受来自外界的任何反思、批判或试验。既然“共同体”意味着一种“自 然而然的”、“不言而喻”的共同理解，本身不是人为设计的自然存在物。那么， 一旦人为地夸大它的温馨和纯洁之美或贬低其存在的价值，就意味着共同体濒临 消亡，而且共同体一旦解体，它就不可能再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