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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崔瑞芳-我们是世上最平常一对
王蒙、崔瑞芳:我们是世上最平常一对“我们是世上最平常的一对。天塌地陷了,我们过着平常的日子;风风火火了,我们还是过着平常的日子。愿我们的福气,让所有善良的人世男女分享。”
—崔瑞芳《我的先生王蒙》
“在生活中我快乐地向前,多沉重的担子也不会发软!”这是作家王蒙的人生座右铭。但是2012年3月23日,这位有着无可救药的阿Q精神的老人,却痛哭到瘫软。与他携手走过近60年时光的妻子崔瑞芳,永远地离开了他……
那个恋爱时说他名字里的“蒙”应念第一声、是“蒙人”的“蒙”的女人,那个结婚后总嘲笑他不修边幅、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的女人,那个晚年后陪伴他游历千山万水、总是叨叨“我要是先走了你该怎么办”的女人,终究,还是撇下她生命中“最糊涂的呆子”,一个人去了天堂。
1950年春天,北海公园,16岁的王蒙第一次遇见崔瑞芳。那年她17岁,是王蒙姐姐王洒的小学同学。当姐姐向崔瑞芳介绍弟弟王蒙时,崔瑞芳看着这个戴一副大大的眼镜的瘦弱男孩,忍不住“扑哧”笑了:“这是你的弟弟?真有意思。”
缘分也“真有意思”。几个月后,崔瑞芳和王蒙重遇。还在读高中的她,被临时调到位于东四十一条39号的一个四合院里,协助“三反五反”运动做文书工作。而王蒙,也在那里从事文学创作。两个年轻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寒暄几句。去食堂打饭,崔瑞芳常常会发现王蒙在队伍里搜寻着她。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对于这个“弟弟”,崔瑞芳倒是心境透明,不想其他。
某天晚上11点,正埋头做表格的崔瑞芳,突然听到敲窗声。王蒙趴在窗户上,一边推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架一边说:“别干了,休息一会儿,出去散散步。”因为有旁人在场,崔瑞芳红着脸拒绝,他却趴在窗户上央求:“去吧去吧,就一会儿!”她不再忍心拒绝。清冷的午夜,两个年轻人沿着东四大街,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论话题好笑与否,都会刻意地笑,而且一笑好半天。
时过境迁,当如潮的岁月滚滚向前,当他们终于走到一起,结婚、生子以至于白发苍苍,王蒙依然忘不了,他和崔瑞芳一起走过的那个简单、悸动却也有些蠢笨的长夜。
1957年1月28日,北京小绒线胡同27号,有老鼠欢快来去的纸糊的顶棚,任何一点小声音都会精准地传进邻居家的薄墙,再热烈的阳光也照不进来的破旧房间。绿色镶花边的中式棉衣是新娘的婚纱,藏蓝色海军呢中山服是新郎的西装。崔瑞芳做的炸酱,王蒙擀的面条,两个人守一张小桌,一人捧一只大号搪瓷碗,吃着肉末比平时多很多的炸酱面。7年分分合合、兜兜转转,王蒙和崔瑞芳结婚了。
这年王蒙23岁,他得意洋洋地跟朋友炫耀:“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写作,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这是我最成功的两件事。我这一生没什么遗憾。”他倒是没遗憾了,但崔瑞芳却开始苦不堪言了。王蒙性子急,每天早起做好早餐,她洗漱时他就开始嚷嚷:“面包烤好了都凉了!你吃不吃啊?”两人出门,他总是先她一步站在门外,然后可劲儿催:“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于是她给他取了个绰号:“催人泪下”。王蒙最“催人泪下”的壮举,是1962年某天,正在109中学上课的崔瑞芳接到王蒙的电话:“我正在开会,领导号召作家到下面去,我们去新疆好不好?”她沉吟片刻后答:“我同意。”放下电话,崔瑞芳却慌了。新疆?那是多么遥远荒凉的地方,她真要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和他一起去新疆?
但是很快她知道,是的,她要陪他去新疆。因为,她曾经在结婚时说过,这一辈子,无论喜乐,无论安定还是奔波,她都会跟着他。
离开北京时是12月末,乌鲁木齐的气温零下20摄氏度。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和大包小包的行李,踏上了北京至乌鲁木齐的火车。崔瑞芳的怀里抱着一口小鱼缸,那清澈的水里,有两条小得可怜的金鱼在游泳。这小小的鱼儿,是王蒙最喜欢的宠物。
漫天飞雪迎面扑来,地面堆满了无数的小冰锥,没有暖气的房子冻彻心骨。崔瑞芳问王蒙,我们要在新疆待几年?他说:“三五年,顶多10年。”3年后,“文化大革命”爆发,王蒙被划为“右派”,一家人在新疆一住16年。这漫长的16年,为王蒙以后的创作积累了无比丰盈和扎实的素材,但崔瑞芳却说:“我被岁月吞食了,被岁月淹没了,被岁月消融了。”每当她有所抱怨,那个曾经“催人泪下”的急性子就笑呵呵地安慰:“不急不急,春天就要来了!”
1979年,王蒙的“右派”得以平反,他终于带着妻儿,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
回到北京后,王蒙进入生命中的黄金创作期。他全部身心忙于创作,家里的事儿一概不管。崔瑞芳就嗔怒他是“一塌糊涂的呆子”“最乖的小刺猬”。去开会,王蒙总把文件落在家里;极正式的场合,他穿西装打领带,裤子却一只裤腿长一只裤腿短。每每这样的尴尬时刻,他都会喊来妻子救场。
次数多了,她就烦了,说他是白痴。王蒙急了:“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白痴?”她笑了:“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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