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简簿籍再探以「卒作名籍」为例.PDF

《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No. 53 - July 2011 漢簡簿籍再探：以「卒傭作名籍」為例* 黎明釗　馬增榮 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 前 言 • 《漢書 蓋寬饒傳》有這樣的一段記載：「寬饒為人剛直高節，志在奉公。家貧，奉錢 月數千，半以給吏民為耳目言事者。身為司隸，子常步行自戍北邊，公廉如此。」蘇 1 《漢書》記載此事，目的是突出蓋寬饒廉潔奉公的形 林曰：「子自行戍，不取代。」 象，卻無意間透露了當時官家子弟多出錢取人代戍邊役的事實。《鹽鐵論》載昭帝 2 時，文學議論鹽鐵開採之事極為艱辛，曰：「郡中卒踐更者，多不勘，責取庸代。」 可見僱人代更卒役亦甚為普遍。宣帝時，廣陵王胥祝詛事發，自殺前歌曰：「蒿里召 兮郭門閱，死不得取代庸，身自逝。」顏師古曰：「言死當自去，不如他傜役得顧庸 3 反映僱傭代役之事在漢代深植人心，劉胥臨死前也要以此為喻。 自代也。」 僱傭代役是漢代兵制中重要的一環，但當中的細節歷來眾說紛紜。究其原因， 實由於正史雖不乏記載，惟撰史者習慣以當代人的角度出發，沒有加以詳細說明。 後世讀者只能憑前人注釋推測其意，當中如淳與服虔兩家注釋的矛盾便引發了無數 爭議 。兩家最重要的分岐，在於對「踐更」和「過更」有相反的認識：如淳認為兩者均 是僱人代役，「踐更」是代更卒役，「過更」是代戍邊役，兩者傭直也有不同；4 服虔則 認為「踐更」是親自服役，「過更」是僱人代役。5 早期的研究，囿於史料的限制，學者 * 本文為香港特別行政區研究資助局優配研究金（General Research Fund ）資助項目研究成果 RGC Ref. No. CUHK 445409 之一 （ ）。初稿以〈試釋西北漢簡所見的「卒傭作名籍」〉為題， 2010 9 於河南省內黃縣舉行的「漢代城市和聚落考古與漢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 年 月 17–19 日）上宣讀。現稿乃參考三位匿名審查人的意見修改而成，謹致謝忱。 1 1962 3245–46 《漢書》（北京：中華書局， 年），卷七七〈蓋寬饒傳〉，頁 。 2 1992 68 王利器：《鹽鐵論校注》（北京：中華書局， 年），頁 。 3 2762–63 《漢書》，卷六三〈廣陵王劉胥傳〉，頁 。 4 229 同上注，卷七〈昭帝紀〉，頁 。 5 同上注，卷三五〈劉濞傳〉，頁1905 。 © 香港中文大學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No. 53 - July 2011 34 黎明釗　馬增榮 只能就若干正史資料和相關注釋進行討論。即便如此，日本學者濱口重國仍作出極 具說服力的研究，其〈踐更和過更〉一文指出如淳說的紕漏，支持以往較少人注意的 服虔說。他的意見基本為勞榦所繼承，最近在廣瀨薰雄的研究中更得到進一步的發 揮。6 自上世紀初開始，西北漢簡陸續出土，為研究漢代兵制帶來不少新知。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