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述元魏宗室墓中的江南元素.PDF

江苏社会科学2015年第2期 历史学研究 试述元魏宗室墓志中的江南元素 刘 军 内容提要 元魏宗室墓志是洛阳邙山出土碑志的集中代表，其秉承六朝贵族主义精神 撰写，凸显中古北方胡人贵族化运动的观念及成果。标榜文化素养是该类墓志的核心环 节，细致剖析其结构元素，不难发现引领贵族时尚的江南新风占据相当的比重，具体包括玄 谈、文学、宴饮、务虚、义理及书法等内容。在贵族化浪潮的席卷下，元魏宗室的气质风貌日 益趋向江南化，此乃南北文化交融的必然结果，在中国文化史上叙写了绚丽的篇章。 关键词 元魏 宗室墓志 江南时尚 文化修养 贵族化 刘 军，吉林大学古籍研究所副教授 130012 元魏宗室墓志是河南洛阳城北邙山出土碑志的大宗，乃透视中古北方社会与民族融合情势的重 要资料。所谓“宗室”，特指元魏皇帝的亲族，涵盖拓跋始祖神元帝力微的全体后裔。身为内徙胡人 勋贵的总代表，元魏宗室构成王朝统治的根基，决定了政局演变和族群发展轨迹。元魏宗室墓志秉 承门阀贵族主义思潮写就，高调标榜身世背景，烘托家格门第，渲染学识素养，反映出日新月异的生 存境遇与官僚文士化的整体趋势。应该注意到，置身中原的元魏宗室并非固守传统习俗与河北学术 的壁垒，而是兼容并蓄，积极吸纳同期江南的时尚新风，将其融入日常行为习惯和思想意识，进而构 成心态价值取向之重要部分。此乃南北文化交融的客观体现，亦为北方民族进化的全新动向。故笔 者结合中古学术的恢宏场景，试对元魏宗室墓志中的江南元素加以阐释，从文化视角管窥五世纪前 后的中国南北关系。学界在此方面取得一定成果，何德章《北魏迁洛后胡人贵族的文士化》（《魏晋南 北朝隋唐史资料》第20辑），王永平《北魏后期迁洛鲜卑皇族集团之雅化——以其学术文化积累的提 升为中心》（《河北学刊》2012年第6期）均值得借鉴，然尚有继续拓展的空间和必要。 一、设定研究工具——中古南北学风之差异 惟有准确捕捉文化场域的江南元素，方能使论证坚实可靠。所以，在正式接触元魏宗室墓志之 本文为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行国体制研究”（编号14D031）；吉林大学基本科 研业务费科学前沿与交叉学科创新项目“北魏宗室阶层士族化进程研究”（编号2012QY046）；吉林大学“985工程”建 设基金项目资助。 - 245 - 试述元魏宗室墓志中的江南元素 前，有必要交代下材料甄别的标尺，即中古南北学风差异问题。魏晋以降，国家分裂，政治扰攘，大一 [1] 统的意识形态和思维桎梏彻底打破，学术下移，地域特征显著的家学取代中央官学成为文化中心 。 地缘文化最大的差异莫过南北之辨，六朝名士无不关注于此，细加探究。《世说新语·文学》：“褚季野 语孙安国云：‘北人学问，渊综广博。’孙答曰：‘南人学问，清通简要。’支道林闻之曰：‘圣贤固所忘言， 自中人以还，北人看书，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如牖中窥日。’”这种概括性的评述令人实难理解，详 细说来有如下要点：在传承关系上，北学是汉代河北经学的孑遗，南学是魏晋河洛新风的延续；在研 究对象上，北学专攻儒家经典，南学选择弃儒入玄；在学术风格上，北学艰深刻板、务求甚解，南学清 新洒脱、超旷自然；在治学方法上，北学偏重名物的训诂考据，南学倾向义理的诠释阐发；在价值取向 上，北学保守务实，南学放诞虚玄。于是，长江南北呈现截然不同的文化特质，塑造了性格迥异的士 林风貌。若勾勒生动的肖像，北方学者多为皓首穷经、不苟言笑的宿儒，南方士人则是狂放不羁、崇 尚自我的贤达。 中古时期，随着南北士人大频度的空间转移，南北文化冲突席卷中国。具体来谈元魏，孝文帝太 和十七年（公元493年），平城迎来了南朝降臣，位居侨姓冠首的琅琊王肃，他与北方鸿儒刘芳的争辩 如实反映了这种情况。《魏书》卷五五《刘芳传》：“高祖宴群臣于华林，（王）肃语次云‘古者唯妇人有 笄，男子则无。’（刘）芳曰：‘推经《礼》正文，古者男子妇人俱有笄。’肃曰：‘《丧服》称男子免而妇人髽， 男子冠而妇人笄。如此，则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