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学校时间观念的思与批判.PDF

对学校时间观念的反思与批判∗ 高德胜 （南京师范大学 道德教育研究所 南京，210097） 提要：学校教育既有自己的时间观念，又要向学生传递时间观念。那么，就有必要分析当今学校教育 所持的时间观念及这种观念存在的问题。本文从时间的功利化、为时间而牺牲人、时间对人的宰制、遗忘 休闲等几个方面对当今学校教育所持的时间观进行的了反思与批判。 关键词：学校 时间 反思 批判 １ 罗伯特·列文说，“你告诉我该怎么看待时间，我就知道该怎么看你了。” 我们可以 套用这句话，“你告诉我学校怎样对待时间，我就知道学校怎样对待学生了。”那么，当今学 校所持的是一种什么时间观念？这种时间观念存在什么问题？这是教育研究需要深入的一 个新领域。 一、时间的功利化 我们常说“时间就是金钱”，这话有道理，但又不完全对，因为时间不仅仅是金钱。如 果时间与金钱完全划等号，即时间完全功利化、利益化，会导致很多问题，其中最要命的是 人也成了时间的奴隶！ 培根讲“时间就是金钱”，本意应该是说时间的珍贵。说时间珍贵，说到底还是生命珍 贵，因为时间是生命的“计量单位”，是生命的刻度。如果没有人、没有人的生命，时间也 就无所谓有无价值了。雷夫金将人类形容成“唯一被时间束缚”的动物，“我们对自身以及 这个世界的所有认识，都是经由我们对时间的想象、解释、利用和实践来传达的。”２ 因为 对动物来说，它们没有时间意识，时间对它们也就无所谓价值，更无法束缚它们。当然，人 对时间的态度、人与时间关系的演变是一个历史过程。农业文明的时间观念与我们今天的时 间观念有很多区别。亚里山大·查莱形象地指出，“今天，生活在时刻表和行程表的时代里， 当我们阅读希腊伟大的旅行家，知识渊博的西罗多德的著作时，发现他那个时候竟然从没有 接触过‘小时’这个概念，甚至没有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类似的意思，觉得那时是多么可笑。 在他那个年代，甚至很长时间以后的阶段里，是人类的活动标记了时间，而不是时间标记了 人类的活动。”３ 在农业社会，人们的时间观念与大自然十分亲近，人与自然事物共享着一 种有活力的时间节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农业生产中，“农时”即自然的时间节律 与人们的生产、生活和谐相融，何时播种，何时收割，都有节气相配。同时，农业社会的时 间不需要精确到分分秒秒，而只是需要一种较为模糊但却有主观色彩的时间标识，比如“吃 顿饭的工夫”、“说句话的工夫”等等。另外，农业文明中，时间的地域性很明显，由于自然 条件和气候的差异，各地的时间节律区别很大。当然，古人同样知道时间的宝贵，面对川流 不息的河，古人虽然也有生命“逝者如斯”的感慨，但古代人对时间宝贵的体验恐怕还是没 有与生命的珍贵脱钩。 将抽象隐晦的时间与生命脱钩，直接精确地折算成金钱，恐怕还是近代以来的事情。因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2002—2003 年度重大研究项目“学校道德教育理念与模式的反 思——生活德育模式建构” （项目批准号：02JAZJD880011 ）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高德胜（1969— ），男，河南信阳人，教育学博士，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南京师 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副所长，副教授。 1 为近代有了机械计时器，“时钟不仅是一种计时手段，也是协调人类活动的最好方法。工业 社会最关键的机械就是时钟，而不是蒸气机。决定能量、确定标准，实行自动化，研究更为 精确的计时方法，每种都与钟表有密切的关系，都表明钟表是现代技术最了不起的机械产品。 工业发展阶段的每一个阶段都是钟表领导潮流。它达到的完美境界为其它机械产品所钦羡。” ４ 机械钟表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就在于它起到了一种使时间“虚化”的作用，“时钟 体现了一种‘虚化’时间（empty time）的统一尺度，以这种方式计算，便可以精确地设计 每日的‘分区’，比如，对‘工作时间’的确定。”５ 与生命融为一体的时间，个体差别性 很大，不易计量，而经过机械钟表虚化过的时间因为有了统一尺度，所以易于计量。时间的 这种易于计量性，为时间与生命脱钩而直接与金钱挂钩创造了条件。 时间从空间和生命中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