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与道德的张——谈《杨思温燕山逢故人》.pdf

维普资讯 情感与道德的张力 — — 谈杨《思温燕山逢故人》 口刘勇强 杨《思温燕山逢故人》(喻《世 已在前年死去。据知情者相告，郑 明言》第二十四卷)是一篇撼人心 义娘确已亡故，骨灰曾为韩国夫 魄的悲剧作品。它描写了宋人杨 人收存。每逢阴雨，郑义娘的阴灵 思温靖康之难后，流寓燕山。元宵 便要出现。韩思厚面对鬼魂，誓不 灯节之夜，偶遇一大户人家侍女，另娶，并携郑义娘骨灰南下。后来 很像义兄韩思厚之妻郑义娘。遂 结识因战乱丧偶而出家的女道士 设法相见，郑义娘告诉他，事变 刘金坛，又生爱怜之意，娶归成 时，为撒八太尉掠去，义不受辱。 亲。此举触犯了郑义娘与刘金坛 撒八太尉要把她卖给妓院，乃自亡夫的亡灵，鬼魂作祟，韩思厚与 缢梁间，为人救起，至今颈下还有 刘金坛落水而死。 瘢痕，被留下服侍撒八太尉之妻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谴责负 韩国夫人。数月后，杨思温又在一 心的故事，作品中也确有这样的 酒楼墙壁上看到韩思厚悼念亡妻 评论，如篇中 负“心的无天理报 郑义娘的题词，知郑义娘已死。随 应，岂有此理”、叹“古今负义人皆 即找到奉使来燕的韩思厚，告诉 如此”云云。所以有些研究者也是 他所见之事。韩思厚深感诧异，与 这样看的，甚至将韩思厚当作低“ 杨思温同到韩国夫人处，却只见 下、卑琐”的负义人，说他穷“凶极 到一所荒弃的宅院，韩国夫人早 恶地掘墓开盒，无情地将妻子的 维普资讯 2004．3文史知识 尸骨扔进扬子江”(《明清小说鉴 能同日而语的，也不应当简单加 赏辞典》，1013页，浙江古籍出版 以斥责。三“言”中还有一篇范《鳅 社，1992)。其实，小说中分明写了 儿双镜重圆》，它的头回用的是 韩思厚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 夷《坚志》中的徐《信妻》，也是写 只“得依从”法官(道士)的建议，靖康之变造成的夫妻离散。其中 开坟抛骨，以避骚扰。后来还写了 夫妻虽因离散而各自另成新婚， 他听到郑义娘的词如“万刃攒心，但最后还是破镜重圆，作品毫无 眼中泪下”，并非无情之辈。韩思 不近人情的道德苛责，倒表现出 厚的做法本身确有过分的地方，可贵的同情与宽容。我们难以想 但也有现实的原因，这个原因，大 象假使那篇作品中夫妻一方未与 而言之，就是人们在战乱年代的 他人结婚，是否也会面对道德与 生存困境。 情感的困境?可以肯定的是，对小 靖康之难是历史上一次重大 说家来说，道德的困境其实还容 事变，很多文学作品都涉及到了这 易解决些，无非是谴责一方的不 一 事变，本篇的内容也与此有关。贞不义。情感困境则比较复杂。 不过，它没有正面描写那场战乱， 杨《思温燕山逢故人》实际上表现 而是痛定思痛，把目光集中在普通 的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精神世 人的命运上，着力展示战乱年代人 界，道德和情感的双重困扰与冲 们的悲欢离合，特别是由此产生的 突不但造成了人物悲伤与思念、 道德压力和精神折磨，从而大大提 执着与动摇、失望与负疚的感情 高了这一题材的意义。 碰撞，也构成了小说叙述充满张 众所周知，负心题材的作品 力的艺术情境。 在小说、戏曲中层出不穷，它们大 郑义娘是义不受辱、自刎而 多表现男子背弃糟糠之妻或旧时 死的，这种死当然是受社会肯定 相好，另觅新欢，以图功名富贵，的节烈行为，现实中此类事电屡 所谓痴“心女子负心汉”就是对这 见不鲜。但对于每一个普通的人 类作品的概括。但本篇的主人公 来说，在诀别人世时，不可能没有 一 却不是这样，其中一方已经故去， 点思想斗争，毕竟求生是人的 这种情况下的改嫁再娶，与移情 本能。小说描写郑义娘鬼魂对杨 别恋、喜新厌旧式的“负心”是不 思温说，她被撒八太尉虏至燕山， 4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