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四种幻象说及其对心理学研究的意义-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PDF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Sept. 2016 / No. 5/ 培根四种幻象说及其对心理学研究的意义 * 王  波 a ［摘　要］  弗朗西斯·培根指出了存在于人类之中的四种幻象，亦即种族幻象、洞穴幻象、市场幻 象和剧场幻象。它们是人内心倾向于无知和谬误的偏见，是获得真知的重大障碍。我们发现这四种幻 象在现代心理学研究中仍然存在一定影响。培根被称作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鼻祖，其四种幻象说 作为一种有效的分析框架，为以科学自居的现代心理学改进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提高其科学性 提供了有益镜鉴。 ［关键词］ 培根；四种幻象；方法论；中介性；理论心理学 自心理学诞生以来，关于这一学科科学性的反思和争论（Berezow，2012）便一直延续至今。这 种争论的核心问题质言之乃是心理学知识的边界问题，亦即关于心理学得以成立的前提与界限问 题。这就要求我们出于一种边界意识，省思心理学知识的特殊性质。它并不像我们通常理解的那 样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纯粹客观的、似乎不可逆转的对外部世界的反映。实际上，正如晚近的认识 论研究所指出的那样，知识在根本上都是有局限的，它并不是一面天真的、忠实的和可以被直接给 予的“自然之镜”。相反，只有在经历了层层中介之后知识才能出场。在科学研究中第一次明确指 认了这种中介性的人就是弗朗西斯·培根。1620年，培根在其《新工具》一书中，首次完整地揭示 了知识生产过程中的关键中介，亦即存在于人内心的倾向于无知和谬误的四种幻象：种族幻象、洞 穴幻象、市场幻象和剧场幻象。“劫持着人类理解力并在其中扎下深根的假象和错误的概念，不仅 围困着人们的心灵以致真理不得其门而入，而且即在得到门径以后，它们也还要在科学刚刚更新之 际聚拢一起来搅扰我们。”（培根，1984，第18—19页）培根的这种努力开创了西方思想史上至为 重要的理性批判传统，深刻地塑造了包括心理学在内的各个新兴科学的发展。通过在《纯粹理性批 判》中区分现象界和物自体，康德（2004）接过了培根的问题式。我们只能认识现象界，因为在对 象被给予我们之前，它已经经历了时空的直观形式和十二范畴的中介。知识就是通过这种心灵铸 模才得以可能的。而马克思则将康德那里组织知识的时空直观形式发展成了历史的时间和地理的 空间（王波，2011，第113页）。而福柯（2001）基于认识型所作的知识考古学的现实基础必定就是 马克思所谓对象性活动的历史和地理变化。经过库恩（2003）范式论的锻造，追逐关于表象的可测 * 哲学博士，南京大学社会学院讲师，210023。本文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国外马克思主义批判心理学思潮研究”（项 目号：14CZX003）的阶段性成果。南京大学社会学院研究生曹富涛参与了资料收集与整理，特此致谢。 120 性与普适性的规律的传统心理学更无法理解科学如何从用非历史的表象性语言描述真理演变成时 间性的科学家共同体内部的协商与互动的语言学。表象性的真理现在成了历史性生成的人与自然 彼此建构的阐释性操作关系（Pickering，1995）。故而理解培根的幻象理论对根本把握心理学学科 及其知识生产的真正性质，更深入有效地开展心理学的科学研究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直面经验 知识生产中的层层中介，作为英国唯物主义和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真正始祖（马克思，1958，第163 页）的培根，为我们指明了通向科学心理学的正确道路：勘破四种幻象的迷雾才能击破认知障碍， 获取真正的知识。 一、 种族幻象 所谓种族幻象是人类普遍存在的、与生俱来的一种弱点，是人脑进行信息处理和认知建构方式的 必然结果（Dror  Fraser-Mackenzie，2009，p.53）。这种普遍错误的根源在于人们将感觉错认为一切事 物的标准（杜兰，1980）。培根认为把人的感觉作为事物的尺度，乃是一种错误的论断（Bacon，1863， p.1）。如果人的一切感知都以个人的，而非宇宙的尺度为依据，则对事物的观察和理解就很难保持客 观和准确，而是夹杂着个人主观的体验和感觉。 人脑知觉的组织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