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地混血化华人社会1.PDF

Chinese Southern Diaspora Studies, Volume 1, 2007 南方华裔研究杂志, 第一卷, 2007 東南亞的混血化華人社會1 威廉‧斯金纳G. William Skinner 歷史上，華人向東南亞的移民產生了一些令人驚奇的調適、融合和同化現象。南 洋為審慎地綜合社會科學和史學方法、辯證地研究種族問題提供了一個有效的實驗之 所。這裏，我關注一種特殊的種族起源類型——一度被人類學家認為在理論上如果不 是不可能，似乎也不太可能2 ——即一種通過“融合＂造就的新型社會文化系統，儘管 它與兩個家長社會繼續相互聯繫，但是已經獲得自主性和穩定性。在三個獨特的東南 亞地區——菲律賓、爪哇、馬來亞的海峽殖民地——這樣的居間社會(intermediate societies)在混合本土因素和華人因素的基礎上發展起來。19 世紀中期，菲律賓的華菲 混血兒（Chinese Mestizos ）、爪哇的印尼土生華人（Chinese Peranakans ）、麻六甲、 檳榔嶼和新加坡的海峽華人（Chinese Babas ）∗分別形成獨立而穩定的族群，與華人社 會和本土社會並存卻明顯有別。在每個例子中，華人因素和本土因素在文化上的混合 都固化為一種“傳統＂，雖然明顯受到漢語語法和辭彙的影響，族群內部日常使用的 語言卻是一種以本土語言為基礎的混合語言。3 在這篇論文中，我將概括這三個居間社會的歷史發展，描述它們在19 世紀晚期的 混合性文化，論說其僅僅發生於南洋個別地區的原委，4 回溯它們在20 世紀的不同命 運，並探討產生這些差異的原因。 居間社會的發展 當然，這些居間社會系統形成的第一步是華人移民與當地婦女的異族通婚——但 是這種現象在東南亞很難被看作特例。19 世紀晚期以前，婦女明確不准離開中國，以 1譯自Anthony Reid, ed. Sojourners and Settlers: Histories of Southeast Asia and the Chinese (Sydney: Allen Unwin, 1996), pp.51-93. 本文的較早版本發表於 1983 年 9 月在 東京召開的第 31 界亞洲和北非人文科學國際會議。我得益於Benedict Anderson, James A. Fox, Eng Seng HO, Julia D. Howell, Susan Mann, Donald M. Nonini, Ellen Rafferty, 陳志明 (TAN Chee Beng), Edgar Wickberg和已故的Michelle Rosaldo的批判性評論。我個人為實際的 謬誤和理解不當之處負全責。 2 在社會科學研究委員會的支持下，研究融合的特別工作組一度認為，“在特定的領土範圍內， 只有通過融合使原始系統消失，真正的第三種系統才可能出現……促進融合的力量要強大到造 就一種新的、完整的系統，完全淘汰家長系統的自主性。換句話說，這種融合或者消弭了兩種 正在合併的文化的基本輪廓，或者並未產生外形清晰到足以維持自主性的第三種文化。”見 “Acculturation: An Exploratory Formulation”, American Anthropologist 56 (1954), p. 988. ∗ 華菲混血兒音譯為美索蒂爾，印尼土生華人音譯為帕拉納坎，海峽華人音譯為峇峇。——譯 者注 3 檳榔嶼是個特例。混合語以福建話為基礎。見下注 18。 4 應該明確指出的是，有華人血統的小型混血族群在印尼除爪哇以外的一些地區發展起來，最 為著名的是邦加島 （Bangka）和巴厘（Bali），以及馬來亞除從前的海峽殖民地以外的一些地區， 最為著名的是吉蘭丹（Kelantan）。對印尼這些案例的簡要介紹見G. William Skinner, “The Chinese Minority” in Indonesia, ed. Ruth T. McVey (New Haven, Connecticut: HRAF Press, 1963), pp.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