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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第10 期 《水木清华》 总第 58 期 文化 · 人文日新 守住中国画的底线 张仃 中国画和西洋画的关系，恩恩怨怨，已 这就是中国俗话所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经一个世纪了。 中国画同西洋画相比，同是观物取象，但是从 一个世纪，对于文化交流来说，不算长， 原始人的洞穴绘画和岩画开始，它们的区别就很明 但也不算短。好奇、新鲜、偏见、拒斥等等 显了。我们至今不太明白或者不能很清楚地说明， 文化交流中普遍存在的主观心态，一百年的 为什么在文化的源头就造就了这样的分野。但我们 时间足够澄淀下来。今天，我想所有深思笃 学的画家和理论家，都可以平心静气来谈一 谈，中国画到底有没有不可替代的特点，应 不应该保持和发扬自己的特点。 世界上任何一个物种都是环境的产物， 它长成这个模样或者那个模样，它有这种 习性或有那种习性，都是适应环境而进化 出来的。文化也是一样，文化是人类对环 境形成的反应系统。绘画是文化的一部分， 它也是人类对环境所形成的反应形式。我 们知道，地球在星系中有自己的独特性， 所以人类的文化从星系的角度看有自己的 一致性，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人类的共性。 因此，绘画，只要是人类画出来的，都会 有人类自己的共性。但地球是圆的，它有 南半球还有北半球，还有温带、热带、寒 带等。为适应环境，具有共同祖先的人类 甚至在体型、肤色、毛发上都明显地发生 了变异。而不同的自然环境，甚至决定了 不同地域人类社会组织的不同形态，决定 了不同地域人类生产、生产工具的不同样 式，决定了不同地域人类宗教信仰、艺术 表现的不同。这些不同没有什么对和不对， ~ 在生存的意义和生存的智慧上甚至也没有 张仃（1917 2010），号它山，辽宁黑山人； 什么高下智愚之分。因为它们是环境同人 中国当代著名国画家、漫画家、壁画家、书 互动的产物，是环境同人相互选择的结果， 法家、工艺美术家、美术教育家、美术理论家。 64 （10）.2015 SHUIMU TSINGHUA NO.58 人文日新 张仃画作《丽江古街》 看到，等到文字被创造出来以后，等到书写工具 完全不用笔，都是画家的自由选择，无可厚非。 绘画工具各自定型之后，这种分野可以说是南辕 不用毛笔弄出来的画当然会有自己的特点，也会 北辙、无可挽回地扩大了。在中国，书写文字的 产生一些奇异的效果，但它肯定不是中国画，因 工具同绘画的工具一直一体不分，而在西方是分 为无从识别。事实上古今中外有那么多的画家不 离的。一体不分的状况造成了书画同源的文用毛笔画画，也根本不知何为中国人的笔性， 化共生现象，而这一共生现象在西方不存在。文 但并无人去异议他们。因为他们不把自己的画法 化共生现象造成了审美认识上、审美评价上、审 强加给中国画，井水不犯河水，所以相安无事。 美实践上的解释前理解——一切中国绘画的审但如果要把这种个人自由强加给中国画，从根本 美认识、审美评价、审美实践都要从这个书画 上颠覆中国画的工具文化，就必然引起反抗。我 同源的文化共生现象出发，而这一共生的基础 看过刘国松先生的作品，他在绘画意境上有新的 是一种工具文化。中国古人直接用笔这一工开拓。它通过特制的纸，用撕去纸筋的办法造出 具名词来定义这一工具文化，它实际上包括笔性、 一种类似冰纹的肌理效果，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