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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视野 诗歌视野 经验转移·诗歌地理·底层问题 ——观察当前诗歌的三个角度 张清华 总是从外部角度谈诗歌，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 的是，为什么在广东这样一个当今中国经济最发达 是个危险，这表明，要么这个研究者对诗歌的内部是 的地方、城市化进程最快、某种程度上也是社会的复 缺少敏感性的，要么干脆就是缺少进入诗歌内部的 杂因素最多的地方，出现了这样奇特的“混合式”诗 能力。但从另一方面说，这样谈论又有某种不得已 歌事件与文化景观？出现了这样密集的、有来自体 的因由，我们这个时代的很多艺术问题都社会化了， 制内和体制外的、专业和非专业的、出生本土和漂泊 所以免不了要从外部角度进行辨析和观察。本文主 异乡的、兼做商贾官员或者身居底层的写作者？也 要以对2007年诗歌的阅读为感受基础，从几个现象 出现了大量书写工业区的物质景观、人的生存体验 出发，谈谈一些粗浅的看法。 与心理创痛的作品？很显然，这两者之间不是没有 内在关联的，工业化与城市化进程带来的生存经验 一诗歌经验：在向着现代与城市的迁移之中 的巨大转换，催生了丰富的当代性诗歌资源，正是这 些纷繁而本没有“诗意”的经验，在激励和折磨着这 文学经验世界的空间转换，比起工业革命的速 里的生存者们，促使他们为自己寻找某种“精神安 度来要缓慢得多。农业时代的诗歌经验在我们这个 居”的理由与灵魂栖息的支持。 民族这里，是以音韵的和谐节律、形式的整饬完美， 因此问题需要追根溯源，我们要检验一下，中国 形象的优雅高贵、情感的士大夫式的美丽颓伤等等 现时代的诗歌经验能否实现和是否实现了“结构性 为经典特征的，这些特征一直滋养着汉语，支持并培 的转换”——由农业时代乡村经验的审美形态，转换 育了中国人的审美经验，形成了一整套固化的美感 为工业时代的城市经验支持下的现代的审美形态？ 范畴与观念体系。它的改换，某种程度上比“推翻帝 这个过程已历时太久，现在可以说还在路上、在较量 制”还要困难得多，所以当20世纪的历史结束、中国 与彼此消长中。上世纪20至30年代中国的上海，也 已经部分地走上了现代之路、物质形态的文化已经 曾有一批以“大都会”、十里洋场和灯红酒绿的娱乐 面目全非之时，有关中国现代的诗歌向何处去，却似 场所为自己书写对象的诗人，但那些东西很快便被 乎还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农业时代经典的诗歌经验所重新淹没。从李金发的 当我参加今年冬季在珠海举行的“第二届广东 陌生和充满震撼感的“弃妇”，到戴望舒笔下忧郁又 诗歌节”的时候，忽然产生了类似的问题冲动。其 令人熟谙的“丁香一样的姑娘”，似乎可以看到农业 实，由政府出资把诗歌节变成地方“文化工程”的做 时代审美经验在现代中国的微妙转换与“复辟”，她 法也不是广东独有，这不是我思考的重心，我所思考 似乎具有了“小资”的气质，但终究又是一个传统士 张清华：经验转移·诗歌地理 ·底层问题 大夫的想象与趣味。中国现代诗歌的确立，很大程 出走者们，成为了最有前卫性与生命力的写作主体。 度上是以农业文化经验在白话语境中的重新确立为 现代性的审美经验也正是缘此而遭到了抵制， 条件、为结果的，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北 当它化身为丑与畸形的事物、乱音与不和谐的节律 方》、《我爱这土地》一类作品，与新诗的合法化进程 之时，这种抵抗就变得更加顽强和合理。这正是当 是密切联系着的。随后在50到60年代的台湾，曾首 代中国诗歌充满畏途与陷阱的真正缘由。这当然不 先爆发了以纪弦为首的“现代诗运动”，出现了少许 能说是线性意义上的“进步”，但同时也不能说是诗 以怪异、畸形和文明异化为内容特征的都市场景，但 歌的“末路”与衰亡，在各种关于诗歌的危机预言和 随后就又经历了一番乡土文学运动——70年代的乡 责备声中，应该存在着这样一个内在的误解与起因。 土诗歌回潮，再一次表明了农业文化经验的根深蒂 如果我们换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