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电影文学》《三峡好人》：民间姿态下的反“三峡”与反“好人”.doc

《三峡好人》：民间姿态下的反“三峡”与反“好人” 谢中元 （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文学与艺术学院，广东佛山 528000） 摘要：贾樟柯的《三峡好人》将宏大的三峡置换为“反三峡”情境，通过遮蔽现实而获得了具有真实感的民间。其影像表达中还蕴涵着存在主义创作元素，播放了民间语境中的“好人”及其存在感。影片的暧昧和复杂，源于贾樟柯对公共问题进行的私人表述，它昭示着无限多的阐释可能性。 关键词：贾樟柯；三峡好人；民间；存在 贾樟柯的《三峡好人》延续了他“故乡三部曲”县城叙事模式，以三峡为背景，它有意缺席了可供消费的视觉盛宴、五光十色的性格冲突和跌宕起伏的戏剧情境。情节简单干净，以两个外来者进入三峡“寻找”另一半为叙事缘起，韩三明寻找十六年前的旧妻和沈红寻找丈夫两条线索平行植入，毫无交叉与串连。底层民众群像、灰暗的废墟、低矮的楼群、嘈杂的小街、壮阔悲凉的江水山峦以及来自民间的各类声音，串联于“烟、酒、茶、糖”的四部曲结构次第展开。这些镜头建构了《三峡好人》的真正主角，共同完成影片中的三峡书写。 民间声像：反三峡与真实感 自然的三峡，奇险壮阔，雄伟大气，是天下游客的神往之地。三峡工程作为中国最大的水利建设事件，承载着“强国梦”和“精英意识”，这又使三峡成为现代化进程中“中国形象”的表征。在文学叙述中，三峡乃经典意象，从古代的郦道元、李白到现代的刘白羽，他们歌咏三峡的瑰丽景观，透露出一种豪迈风发之气，积极乐观的抒情同构了无数三峡想象者心理。自然的三峡在传媒与大众的接受视野中被过滤掉了微观、底层甚至草根，更被宏大的政治文化话语符码化，被历史规训为人定胜天的“巨型叙事”。由于种种合力，以往的影视图景对纯粹的民间三峡采取了盲视姿态，他们不愿意去触摸民间这一角隅，因为民间隐蔽在日常生活甚至微小的动作细节里，与以煽情与看点为价值诉求的媒介观背道而驰。不管艺术如何表现，现实的三峡永远是多重而丰富的，既有宏大壮美、也有草根民间。《三峡好人》的价值就在于注目三峡的民间，扫描在政策覆盖下根本无法独善其身、更难以表达自我的底层人，从而把表现移民工程对普通人带来的影响变成影片的核心原子。 如何用声像呈现民间，取决于导演的姿态、情怀。按照陈思和先生对“民间”的概述：1、能够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社会生活的面貌和下层人民的情绪世界；2、民主性的精华和糟粕交杂一起，构成了独特的藏污纳垢的形态，因而要对它作一个简单的价值判断是困难的。《三峡好人》中缓缓逝去的沉默江湖，苟延残喘的断壁残垣，岿然不动的冷漠远山，还有在这江湖和废墟中拼命谋生、生生不息的，一个长镜头渡船上的流离众生《林冲夜奔》[1]此片对空间的发现是民间影像表达的直接动因。影片的英文名叫静物（still life），如贾樟柯所言：“静物代表了那些被我们忽略的现实，就好像三峡地区人们的生活一样，他们存在着，但是如果不拍这个电影我们可能看不到。”[2] 四种民间影像大多为撕裂的、沉默的碎片化影像，这是一种反三峡的表达。 人在民间的存在：反好人与存在感 影片以独特的方式触摸现实，凝视民间。按照波特莱尔的看法，这种凝视如果体现为平视和平等关系，它将是对世界真实的认知、本原的认知。不过，它们不一定是真实的现实，用现实主义来限定《三峡好人》并不能令人满意，三峡的很多更强壮也更诗意的东西是“缺席”的。三峡影像以“反三峡”的姿态呈现，那么好人形象又是如何显现的呢？有人认为，《三峡好人》里面没有好人，“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变态与不满”[3。如果以真善美的纯粹道德标准作准绳，影片确实难寻好人。韩三明为小马哥办理后事，算是潜在的好人，但是他又破坏另一个家庭，成为第三者。其实遵循好人的概念在影片里面塑造好人是很容易的，《青春之歌》、《林海雪原》之类的红色经典影片就是按照纯粹好人的标准塑造出众多高大全式的人物，令人敬慕却不能产生持久的艺术联想，从影视美学的角度来说是一种缺失的塑造。什么是好人？道德高尚，文明礼貌，正直勇敢……如果这才是好人，人存在的可能性就太狭隘了。 人是一个复杂暧昧的存在，语境不同，好人也差异而多元。政治意识形态上的好人遵纪守法，爱国敬业，文明语境中的好人美善结合，道德高尚，各时代标准的更替形成“好人”流变史。而《三峡好人》表达的是民间意义的好人：是物质和精神均为不饱和状态中的好人，既不罪大恶极也不阴险毒辣，既不才能卓越也不慈悲为怀，他们只是在民间的底层生活中展示着生存的艰难、智慧和真实，用诚实的生活态度进行简单的沟通，他们才是中国大多数县镇人的此在状态，里里外外体现为一种真。 片中反映矿民生活极为艰辛，经常死人，而物质、女人的欠缺导致了现实生活的不饱和，韩三明才千里迢迢来到三峡找寻自己的女人和家园。韩三明老实木讷，却能躲避纸牌魔术表演者的搜刮敲诈就是一种应对现实的智慧。那些民工和混混小马哥在自己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