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陶瓷艺术审美观念的形成与发展_艺术人类学视野下的新艺术史观.docx

中国陶瓷艺术审美观念的形成与发展———艺术人类学视野下的新艺术史观方李莉要:本文是作者所写的艺术人类学视野下的新艺术史观———以中国陶瓷史的研究为例的摘系列文章之一，旨在以艺术人类学的视野重写中国陶瓷史。笔者遵照费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自觉’的意义在于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的过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通过写史来认识中国文化，认识中国社会，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一系列值得当今时代探讨的有关中国文化与历史的新价值观的问题。写史不仅是为了过去，也是为了现在与将来。所以，写的虽然是中国陶瓷史的问题，但所涉及的内容却是所有中国艺术史或中国文化史都值得关注与探讨的问题。关键词:艺术人类学;新艺术史观;陶瓷艺术;审美观念A文章编号:1003－840X(2012)06－0005－08中图分类号:J120.9文献标识码:作者简介:方李莉，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艺术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会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100021要艺术是从精神需求开始的;主张劳动说的是希望告诉人们，人类的艺术是从人类的物质需求的生产劳动中产生的。当我们考察了中国陶瓷史的发展历史以后，就会发现人们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几乎是同时的。陶瓷是一种生活器用的同时，也是一门手工艺术，它起源于人们的生活需求，但同样也起源于人们的精神需求。这是因为人类是一种精神性的动物，其所有的造物除有实用性外，必然还包含着其精神性的追求。尤其是在人类的早期，几乎所有的造物活动都与宗教有关，与其对于世界图景的理解有关。所以，涂尔干说:“几乎一切伟大的社会制度(科学、技以艺术人类学的观点和方法来研究某一门类的艺术史，这是一个新的探索和尝试，通过这个尝试，笔者从艺术人类学的角度出发讨论了中国陶瓷史的几个问题。一、从神圣到世俗的内在动因新石器时代，中国陶器已出现，中国制陶的历史将近有一万年。因此在我们讨论中国陶瓷史时，还可以涉及艺术的发生学及艺术的起源问题。有关艺术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最主要的有宗教说和劳动说。主张宗教说的实际上就是希望告诉人们，人类需收稿日期:2012－10－15·5·民族艺术研究○术、道德、法律等)，都是从宗教中产生的。”其认为生产技术产生于魔法，是全部经济活动的起源;认为宗教不仅是社会自我意识的形式，而且是巩固社会团结的手段，是对人类集体的创造性鼓舞［1］(P141)。因此，有学者认为，巫术与原始宗教是先于劳动或与劳动同步的。有了巫术就有了艺术的萌芽。据考证，原始艺术的所有形式(如壁画、文身、图腾艺术符号、装饰等)都与巫术有关。不过这种艺术是功利的，是与人的别的实践活动分不开的“前艺术”［1］(P207)。笔者也赞成这种观点，以六千年前的中国先祖们制作的彩陶为例，当时的彩陶虽然是为生活所用而被制作的，但它的纹饰，却不会是当时的陶工们仅仅为了美而自由的绘制出来的，彩陶上的纹饰与当时的宗教、当时的图腾崇拜有关。如早期仰韶文化中的半坡类型的人面纹和鱼纹，还有庙底沟类型的鸟纹;马家窑文化中的马厂类型的蛙纹、人形纹;辛店文化中的张家嘴类型的犬纹;四坝文化中的火烧沟类型的蜥蜴纹等，也许就是某个部落的图腾与标识。而这些陶瓷的造型也不仅仅是为了用，也许还包含有某种宗教的象征性。所以，博厄斯说:“值得注意的是，世界上众多民族的艺术品，从表面上看仅仅是单纯的形式装饰，而实际上却同某些含义相关联，并且能够被人所理解。”［2］(P59)也就是说，这些纹饰并不是单纯的装饰而是有意味的文化符号。因此，艺术在原始社会的司职绝不等同于在今天文明社会的意义，它是原始人的工作、劳动、信仰和圣物，它是原始人的生命体系的重要一环。艺术在原始文化中不是愉悦和奢侈品，而是具有神秘威慑力的精神力量。原始人对艺术所表现的不是纯粹审美的情感，而是近乎于一种宗教的膜拜心情。艺术的巫术力量在远古要大于审美力量［1］(P207)。这些陶器的装饰可以说是实用艺术的最原始渊源。特别是其图案纹样的变化，有写实、有写意、有抽象，但大抵与制造者的生活劳动有密切关系。在这种原始的陶器装饰中透露着深刻的文化信息。从人类学的考察上看，这种陶器装饰不仅仅是美术意义，还有着深层的文化符码特征，有着铭志、财产记号、部落图腾、家族标识、宗教象征等意义。不仅陶器如此，瓷器也如此。中国最早的原始瓷器几乎都不是日用品，其中的瓿、纺、鼎等，都是作为一种仿铜或仿漆的礼器而存在的，而且大都是为殉葬而制作的明器。维柯是一个古典进化论的人类学家，他认为，每一个民族的文化都是独立地发展的，都有其本身独特的历史。但是，这些历史尽管事实上相互隔绝，但都要经历一定的发展阶段，即“神、英雄、人”三阶段。所有的民族都沿着平行线前进，因为，前进的动力来源于人的本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