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时代摩尼教在滨海地域的变异.docx

No·6 第6期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44卷J()URNAI。OF SUN YATSEN UNIVERSITYVol·44EDITION)General No·1 92(总1 92期)(SOCIAI。SCIENCE：=======================================================一唐宋时代摩尼教在滨海地域的变异”蔡鸿生(中山大学历史系，广东广州510275)摘要：唐武宗会昌年间(841～846)对摩尼教的打击，迫使这个著名“夷教”从通都大邑遁入滨海 地域。经过偶像化和神道化的泉州明教，百变不离其宗，可以说是华化摩尼教的历史标本。关键词：摩尼教；滨海地域；明教；变异一中图分类号：B989．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9639(2004)06一0114—04摩尼教与古代中国的关系，因时而异，因地人，在《闽书·方域志》中有明确的记述： 而异，在唐宋时代的滨海地域尤其是福建的晋江流域取得丰富多彩的表现，构成宗教文化的独特会昌(841～846)中，汰僧，明教在汰中。 景观。泉州现存的文献和文物不同程度地证明， 有呼禄法师者，来入福唐，授侣三山，游方泉 正是这个“素号佛国”的清源故郡，使摩尼教具 郡，卒葬郡北山下。至道(995～997)中，怀安 有更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更鲜明的本土特色，在形士人李廷裕，得佛像于京师卜肆，鬻以五十千 态上几乎完全民间化和地域化了。难怪早在90 钱，而瑞像遂传闽中。真宗朝(998～1022)，闽 年前．国际汉学界的两位巨擘沙畹和伯希和就已士人林世长，取其经以进，授守福州文学。 觉察到，人华的摩尼教在西陲和滨海大异其趣：前者被称为“真正之摩尼教”，后者被称为“华 所谓“汰僧”，其实是唐武宗发动的一场扩大化 化之摩尼教”。¨¨P8∞经过中外学者的长期探索， 的法难，摩尼教首当其冲，会昌三年即被明令取 尤其是地方贤达的认真访寻，泉州明教作为华化 缔。除封闭寺院、没收资产外，摩尼师不分男 摩尼教的历史标本，可说已经有目共睹。至于进 女，都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作鸟兽散。据宋通慧大 一步作出实证性和系统性的概括，则尚待群策群 师赞宁撰《僧史略》(金陵刻经处刊本)卷下云： 力。在这方面，先哲之言，不妨记取：通过分析来寻找宗教幻像的世俗核心，比反 武宗会昌三年，敕天下摩尼寺并废入官。京 过来从当时的现实生活关系中引出它的天国形式 城女摩尼七十二人死。及在此国回纥诸摩尼等配 要容易得多。后面这种方法是惟一的唯物主义的 流诸道，死者大半。五年，再敕大秦、穆护、火 方法，因而也是惟一科学的方法。∞H割’ 祆等二千余人并勒还俗。但未尽根菱，时分蔓衍。一、在流亡中再生摩尼教在滨海地域“蔓延”的一支，是由著名的 关于摩尼教流行福建的事迹，包括时、地、呼禄法师传承的。这位法师当时驻锡何处，不得*收稿日期：2004一09一06作者简介：蔡鸿生(1933一)，男，广东澄海人，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114万方数据而知；但他“来人福唐”是死里逃生，则是显而 外。关于它在泉州如何使用超自然的手段去征服 易见。人们也许会问：这位法师在水深火热中不 人心，10世纪中叶徐铉的《稽神录》卷三有如 西闯、不南逃、不北去，却偏偏东来，究竟是何 下的驱鬼传说：缘由?其中似有待发之覆。我们认为，呼禄法师流亡生涯的地理取向，选择位于两京之东的福清源(泉州)人杨某为本郡防遏营副将，有 建，并非随心所欲，而是受到形势和教义的双重 大第在西郭。侵晨趋府未归，家人方食，忽有一 制约，舍此无他途。 鹅负纸自门而入，径诣西郭房中。家人云：“此 会昌年间的摩尼教徒，面临严峻的形势。漠鹅自神祠中来耶?”令其奴逐之。奴入房，但见 北的回鹘汗国，自840～843年败于黠戛斯，分 一双髻白髯老翁。家人莫不惊走。某归，闻之 崩离析，已经不是摩尼教的庇护所了。西面的葛 怒，持杖击之。鬼出没四隅，变化倏忽，杖莫能 逻禄，虽曾接纳过回鹘残部，但路途险阻，难以 中。某益怒日：“食迄，当复来击杀之。”鬼乃折 投奔。原曾建置大云光明寺的荆、扬、洪、越诸腰而前日：“诺。”杨有二女。长女入厨切肉具 州，依制行事，张开法网，不可能让摩尼徒众绝食，肉落磋，辄失去。女执刀白父日：“磋下露 处逢生。至于北边的“汰僧”如何雷厉风行，日一大黑手。”日：“请斫!”女走，气殆绝，因而 本僧人圆仁亲历其境，目睹过种种惨状：成疾。次女于大瓮中取盐，有一猴自瓮突出，上女之背。女走至堂前，复失之。亦成疾。乃召巫登州者，大唐东北地极也。枕乎北海，临海 立坛治之。鬼亦立坛作法，愈盛于巫。巫不能 立州。州城去海一二许里。虽是边地，条流僧 制，亦惧而去。顷之，二女及妻皆卒。后有善作 尼，毁拆寺舍，禁经毁像，收捡寺物，共京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