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常与巨变 山乡巨变 再解读 张勐.pdfVIP

史论 恒常与巨变 ——《山乡巨变》再解读 张 勐 1955年，周立波回家乡湖南定居，三年后，他创 并告之于众。 ( ) 1 作出了长篇小说《山乡巨变》。这部作品是周立波 有研究者指出，周立波的《暴风骤雨》与《山乡巨 ( ) “还乡”的产物，阔别已久重返故乡，往昔与此在、疏 变》，都有一个相似的开头：“外来者”进入村庄3 。如 离与亲近、外来者抑或本地人的角色定位在在显得 果说前一个“外来者”的设置或出偶然且负担较轻， 徘徊游移；乡土情结与意识形态桎梏的交糅错位也 那么后一个“外来者”的出现则势在必然且身负主流 使叙事变得暧昧驳杂。只是置身于“十七年”的大背 意识形态代言人的重任。然而，《山乡巨变》中的“外 景，异质情感终被压抑进狭小的风箱，在字里行间的 来者”邓秀梅，其叙述身份偏偏暧昧而混杂，女性的 裂缝中生成暗流汹涌，及至徒然化作一缕缕飘忽不 视觉，原乡的意念，私己的情感，在内部消解着意识 定、稍纵即逝的“乡土气息”。 形态的宏大声音。邓秀梅一入乡，很快遇到了一位 本地姑娘盛淑君，令这位“外来者”有了一次措不及 一、“外来者”？“本地人”？ 防的“照镜子”：“她的微圆的脸，她的一双睫毛长长 的墨黑的大眼睛，都妩媚动人。她肤色微黑，神态里 回到故乡后的周立波，创作理念平添了新的感 带着一种乡里姑娘的蛮野与稚气。邓秀梅从这个姑 悟：应该更细致地观察人，人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 娘的身上好像重新看见了自己逝去不远的闺女时代 经由作者的用心采撷，方能聚敛为作品中耐人咀嚼 的单纯。”邓秀梅的这一次意味深长的凝视，既是两 (2)在某种意义上，《山乡巨变》就是变化 的鲜活生命。 种身份的一次镜像对照；亦是作者藉“分身为二”策 后的创作理念的文本实践。书中中间人物“亭面糊”、 略，使上述两难心态得以两全的瞬间显影，相应的思 陈先晋乃至农村干部李月辉、刘雨生，无论纵向对照 想情感寄托各自找到了载体。在以后的叙述中，邓 作者以往塑造的农民形象，还是横向比较同时代作 秀梅与盛淑君角色交融，共同完成“外来者”与“本地 品中的农村人物，都似乎更为贴近农民“优质”与“劣 人”身份的互渗互化。邓秀梅强大的革命精神力量 根”混杂的“本性”；更能呈现出“一人一面”、生鲜多 不时传递给盛淑君，而后者未经世事的稚嫩、私己感 彩的神情举止。毋庸置疑，身处彼时的周立波也与 情的洋溢时或亦会附会于邓秀梅身上：一个工作七 其他作家一样，另一维度的禁约时刻高悬其上，主流 年的党的女干部，登台发言时竟也脸热、心慌；爱人 意识形态的大背景以及与之呼应的创作理念如剑挂 来信中的几句思念，居然激发了她儿女情长，因狂喜 壁，投射着令人不安的寒光。就此意义而言，在小说 与激动顿时泪珠晶莹。“外来者”与“本地人”身份互 中悉心设置“外来者”的角色十分必要，在作者叙述 渗的背后，恰是隐现着作者乡土情结与意识形态理 声音“缺席”的情况下，需要有那么一个意识形态的 念一时难以了断的交错与纠葛。 强大代言人，时刻矫正着本地村民众声喧哗时的越 某种意义上，邓秀梅就是“精神成人”、入党后的 规犯忌；时刻整合出日常闲言碎语中的“正确”成分， 盛淑君；而盛淑君则是少女本色未泯、“成长中的”邓 111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