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宋墓_金井_辨正.docx

白沙宋墓“金井”辨正吴伟(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摘要:白沙宋墓一号墓的棺床中央留有一个扁方形小孔。该孔的性质，《白沙宋墓》的作者根据相关文献及实物资料推定为“穴”和“金井”。分析史料记载和墓葬形制结构，并与类似遗存比定，可知此扁方形小孔既不是清代地宫中的“金井”，也不是“穴”位，应为“穴中”。关键词:白沙宋墓;金井;腰坑;穴;穴中A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1003－6962(2012)02－0050－08K871.44白沙宋墓位于河南禹县白沙镇，共3座，一号墓规模最大，属前后双室;其他2座为单室，为北宋晚期仿木结构雕砖壁画墓之代表。宿白先生于1951年主持发掘，并在1957年发表田野考古报告《白沙宋墓》(以下简称《报告》)。在M1后室的砖床中部曾发现一长10、宽6厘米的扁方形小孔，下通生土，为两座墓葬所未见(图一)。［1］《报告》对此扁方形小孔的性质做了较详细的文献考证，并据相关实物资料，认定此孔为古代“地理家”所谓“穴”之所在，又名曰“金井”。笔者认为:此所谓“金井”或“穴”存有疑义，值得进一步商榷和探讨。一《报告》对“金井”的推断依据《报告》对金井的推断可参考其注释［33］，［2］可归纳为以下四条:1.此扁方形小孔为古代“地理家”所谓图一白沙一号宋墓透视和俯视图50四川文物2012年第2期白沙宋墓“金井”辨正“穴”之所在。《报告》引用王洙在《地理新书》序中“冢有六甲八卦，穴有甲丙庚壬”之说，［3］并录该书卷十二《冢穴吉凶·步地取吉穴》所述:“一曰阡陌，谓平原法;从丘陵坑坎沟涧大道，因之起步，然后十步一呼甲子及建除等，得甲庚丙壬与满定成开等合者，大吉。”［4］又据《太平广记》卷三八九引张鷟《朝野佥载》:“舒绰东阳人，稽古博文，尤以阴阳留意，善相冢。吏部侍郎杨恭仁欲改葬……绰曰:此所拟处深五尺，之外有五谷，若得一谷，得是福地。公侯世世不绝。恭仁即将绰向京，令人掘深七尺得一穴，如五石瓮大，有粟七八斗，此地经为粟田，蚁运粟下入此穴，当时朝野之士以绰为圣。”［5］试图从古代堪舆术来证明此孔即墓冢之“穴”位。指的是诸如白沙宋墓中的扁方形小孔。“穴”在《地理新书》中其实是比较宽泛的一个概念，就如所引“冢有六甲八卦，穴有甲丙庚壬”中的“穴”其含义明显跟“冢”相对，即墓圹。因此《报告》用此“穴”来比定白沙宋墓中的小孔在逻辑上仅属于必要不充分条件，并不是充要条件。而在很多情况下，“墓(塚)”与“穴”意义相同。如《诗经·王风》“谷则异室，死则同穴”，［12］比《地理新书》成书稍晚的《大汉原陵秘葬经》中也有“塚穴高深”之说，［13］《宋会要辑稿》言“地形低下，不可安穴”［14］等皆是此类含义。“穴”还可以指洞室。如“古之民未知为宫室时，就陵阜而居，穴而处。”［15］可见“穴”之含义非常广泛。同样在《地理新书》卷一二《冢穴吉凶·步地取吉穴》中，我们看到《报告》只载了其“一曰”，然其后文又云:“七曰卧马，谓旧墓，是一穴之地。”这里“穴”的概念分明是指墓穴，是整体墓葬，而非某一细微之“点”，这种说法在相关书籍中也比比皆是，不同于《报告》中所指。2.《报告》根据清代样式雷旧藏《诸陵图》中将河北易县清西陵诸地宫宝床中的小孔定名为“金井”的资料，又引证了刘敦桢《易县清西陵》关于“金井”的记载:“金券之内设宝床，安置金棺，宝床中央有金井一处，大葬之处，将初掘之吉土，填入井内。”［6］由此印证墓中之孔就是“金井”。《报告》误读了所引文献中“穴”的概2.列举其他具有类似形制的墓例，如四川华念。所引《太平广记》中的“穴”很明显指的是一个地下的空间范畴。不仅与本文讨论的小孔无关，也跟地理上的“穴”位无关。其“穴”实是指蚁巢而已。类似于“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16］“不入虎穴，不得虎子”［17］之“穴”义。并且这“五石瓮”大的“穴”，也与白沙宋墓中所出扁方形小孔不符，跟前文中的取穴之说更不相干。3.阳所发现北宋墓中之“腰坑”、［7］河北房山坟庄金墓中之“八角井”，［8］来验证白沙宋墓所出“穴”或“金井”并非孤例，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报告》同时也承认，自宋以来“金井”4.亦有土圹之意。所引《夷坚三志》云:“泰州人韩羽置坟山于近郊，择庆元二年三月课工斩草，建造生墓……其妻徐氏……梦二人跪，独妇言曰……闻来日开金井，如见妾等切不可怕。”［9］《欹枕集》也载:“张(邵)闻了去处，奔至廓外，望见山林前新筑一造土坛，坛外有数十人面面相觑，各有惊异之状……众人都拽棺椁入金井，并不能动。”［10］3.《报告》对“穴”位的定义也不符合实际。我们相信，白沙二号、三号宋墓也都是按照堪舆术中的“穴”位来布置的，但这两座墓并没有出现相似构造的小孔。且已知存有类似小孔的墓例亦很少见。但不能说白沙二号、三号等墓就不存在所谓的“穴”位。“穴”位之说是较难成立的。二“穴”位问题及其辨析三“金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