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儒学的三次转折.pdf

子A每盒 2008年第3期 20世纪儒学的三次转折 景海峰 [摘 要』孺学自清末以来，经历了西学的冲击、学科化的里换过程和哲学性的洗礼。在现代社会结构根 本改变和政治化的强力批判之下，孺学失去了它原有的形态，先是在民族主义的氛围中化为古典材料和国 故，成就了所谓 “国学”;继尔脱开历史学的有限鹿护，通过哲学思辫体系的创造，突显和凝固了超越时代 性变化的那些永恒价值。在全球互动与文明对话的新形势下，优学又获得了打破封闭、走出书斋的机遇。随 着中国的崛起，它将逐步走向世界，也将终究回归于现实的生活。 【关键词』儒学 经学 国学 中国哲学 全球化 (中图分类号〕B2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08)03-0046-07 儒学在近百年经历了深刻的变化，其现实境遇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在工业化、都市化的现代化 途程之中，在思想决裂、意识形态批判的反复挤压之下，儒学已经由原来的主流文化形态一变而为裂散 的、漂浮的文化碎片，并极度地边缘化和隐匿化了。在由中心到边缘、由浑沦到碎裂的过程之中，儒学 遭遇到了现代工业文明和政治意识形态的双重解构。其一，工业化过程逐步瓦解了乡村社会的经济基 础，村社结构和它的宗法形式均出现崩裂，聚落、宗族、家庭，以及人际间的关系，都悄然发生了革命 性的变化。建立在几千年农业文明形态基础之上的文化原核和它的宏大叙事，在本根上遭到了质疑和颠 覆，传统儒学赖以生存的土壤由原本丰沃变得日渐贫痔。其二，如果说历史上曾经流行儒学的东亚地区 都经历了类似的工业化冲击，而致使传统儒学遭遇到危机乃至解体的话，那么，中国比之韩国、日本等 就更多了一重政治意识形态的解构，使得儒学在中国的现代命运更显得凄凉和悲惨。 一、经学时代的结束:从经学到国学 儒学自汉代以后逐渐发展成为中国文化的主导性意识形态，上自王朝政治，下至百姓日用，无不以 儒家的价值理念作为运作和操盘的准绳;而在相当长的时段内，甚至百术尽ft、一家独显，取得了至尊 之地位。儒学的基本理论以 五“经”为依归 (宋以后是 “四书五经”)，以经学为外在的攀缘形式，代相 传递，延迄展开，虽时有调整，但质无变更。这样一种形态发展到清末，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 大“变 局”，考据学术的衰落和经学的逐步瓦解，使得儒学处在了破碎和漂散的状态。当时，清政府的新政诸 举措、废科举和大量新式学堂的出现，在社会动荡和近代化过程冲击之下农业村社的逐渐解体和宗族制 度的趋于瓦解，特别是在如潮之西学中开始产生出来的新型知识阶层，这些因素使得儒学一下顿失其 所、无处依止，在变化了的社会结构中再也找不到消除危机、走出困境的资源。陈献衰 (1859-1917 年)在 经《术大同说)(1903年)中有一段话颇能道出当时的情景:“况于今日，时势所趋，而百家诸子 之见排于汉初者，今日骚骚乎有中兴之象，则皆与我经为敌者也。环海信道，学术之自彼方至者，新义 作者简介 景海峰.深圳大学国学研究所教授 (广东深圳，518060)0 46 万方数据 迥出，雄视古今，则又皆我经所未道者也。111P(539，所谓来自内部的 “为敌者”，当然包括了晚清诸巨子。 今、古文两家，除了表彰诸子、涉猎佛学之外，无一不仰慕西学。康有为 (1858-1927年)在1879年 之后便已努力不竭地吸收着西方的知识。mm(，章太炎 (1869-1936年)至迟在 膏《兰室札记》(1893年) 中已经引用了西书来诊释诸子，①其后走出话经精舍，到上海参加维新活动，接触和吸纳西学的天地更 是洞开。他随后两渡扶桑，新知大增，以诸子批儒、激“而低孔”之时，也是其学习西学最为勇猛精进 之日。所以，从经学阵营中冲杀出来的诸今古文大师，一手复活了 见“排于汉初”的百家诸子，一手援 引了 “自彼方至者，新义迥出，雄视古今”的西学。 当然，在内外夹击的火力当中，最具杀伤力的还是来自 新“学”阵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