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的孟子学.pdf

陸、 中井履軒的孟子學： 善性的「擴充」與「道」之人間性的重建 一、引言 中國朱子學約在公元十四世紀初傳入日本，後醍醐天皇即 位之元應元年（ 1319），《南山編年錄》在元應元年十月條云：「四 書集註始來」，到元亨二年（1322）七月二十七日已有皇帝與僚 1進入十七世紀以後的德川時代（ 1600-1868） 屬討論宋學的紀載。 初期，朱子學在德川幕府提倡之下，成為德川封建體制的意識 型態。但是，也是從十七世紀開始，批判朱子學的聲音開始出 現，古學派大師伊藤仁齋（維楨， 1627-1705）與古文辭學派的 荻生徂徠（ 1666-1728）就是批判朱子學的重要儒者，丸山真男 （1914-1996）甚至主張十七世紀徂徠學的興起瓦解了作為德川 封建體制之意識型態基礎的朱子學思維方式，奠定日本的近代 2 3 意識。 這種說法雖然受到許多學者的質疑， 但是朱子學在德川 1 井上哲次郎：《日本朱子學派之哲學》（東京：富山房，1905-1921 年），頁 608-609 。 2 丸山真男：《日本政治思想史研究》（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 1976 年）；英 譯本： Masao Maruyama, translated by Mikiso Hane., Studies in the Intellectual History of Tokugawa Japan (Tokyo: University of Tokyo Press, 1974) 。 3 批判丸山學說的學者中比較重要的有以下諸家： 1)田原嗣郎：《德川思想研究》（東京：未來社， 1967 年）。 2) 守本順一郎：《東洋政治思想史研究》（東京：未來社，1967 年）。 172東亞儒學史的新視野 初期具有影響力殆為不爭之事實。 十七世紀以後日本儒者對朱子學的批判，較常見的方式是 透過重新詮釋《四書》，以瓦解以《四書集註》為中心所建構的 朱子學系統，其中《孟子》這部經典居於指標性之地位，因為 許多儒者的思想傾向或社會政治立場，常能從他們對《孟子》 的詮釋中透露消息。舉例言之，伊藤仁齋解釋孟子學以「王道」 政治論為孟子學「血脈」之所在。仁齋析論孟子之「王道」政 治論，以王者之仁心為其基礎。仁齋對孟子的暴君放伐論的肯 認，頗能得孟子政治思想之精義。但是，仁齋對孟子性善論之 解釋，於孟子「即心善以言性善」之宗旨卻頗有違失。仁齋就 「氣質」以論性善，特重從「人倫日用」等具體性與特殊性之 脈絡論人性，對孟子性善說中「人」所同具之普遍必然性、超 然性及連續性均有逸脫。仁齋之孟子學拒斥宋儒所立的超絕之 「理」，以及強調於人事中覓「天理」之主張。凡此種種之動向， 皆顯示東亞近世儒學史之新動向。4 這 篇 論 文 探 討 十 八 世 紀 大 阪 懷 德 堂 儒 者 中 井 履 軒 （1732-1817 ，享保十七年～文化十四年）對孟子學的解釋。中 3)松本三之介：《國學政治思想史の研究》（東京：未來社，1957 年）。 4)源了圓：《德川合理思想の系譜》（東京：中央公論社，1972 年）。 5)相良亨：《近世日本儒教運動の系譜》（東京：弘文堂，1955 年）。 6)吉川幸次郎：《吉川幸次郎全集》（東京：筑摩書房，1981 年），第17冊。 7)平石直昭：〈戰中‧戰後徂徠論批判—初期丸山‧吉川兩學說の檢討を中 心に—〉，《社會科學研究》（東京：東京大學社會科學研究所出版），第 39 卷第1號。 4 黃俊傑：〈伊藤仁齋對 孟子學的解釋：內容、性質與內涵〉，收入黃俊傑編： 《儒家思想在現代東亞：日本篇》（臺北：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籌備 處，1999 年），頁135-180 。 中井履軒的孟子學：善性的「擴充」與「道」之人間性的重建 173 井履軒名積德，字處叔，號履軒，與其兄中井竹山（1730-1804） 均為懷德堂講師，一般被歸類為「大阪朱子學派」儒者。5懷德 堂原是大阪的一家私塾，後來在五位商人（所謂「五同志」）的 資助之下，從私塾轉化為公開性質的講學場所，6這些十八世紀 大阪地區的商人活躍於都市地區及財經領域，但他們也論述國 家政治運作之道，尤其著眼於將經濟視為政治問題的核心。從 懷德堂儒者中井履軒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