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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九日 夜訪洪耀顯先生 于文正 看到洪大哥時他正坐在西園路口納涼，坐在施工的護欄前，身後不到一公尺就停了一輛中型的貨車，真是悠哉勒！這種景象在萬華相當常見，有的店家根本在走廊上就放了一個茶車，幾個椅子以茶車為中心點散佈，不時會坐上幾個穿著內衣短褲的男人，他們都在閒話家常唷，而且就在和平西路邊呢！所以，在萬華看到商家的商品佔滿人行騎樓絕對不能驚訝哩。打過招呼後，便請洪哥哥來講古！說說他瞭解的萬華成衣發展史。 洪哥哥當仁不讓，一開口就從日據時代講起，從前從前……，古早的時候，山裡有一戶人家，爸爸是樵夫，家裡幾畝田是交給媽媽照顧，A……，說錯了！我洪耀顯是彰化芳苑人，芳苑在日本時代就有一些紡織工業，做蚊帳、帽子（四十五年以後才改變，生產學生服，因為有國中嘛！），芳苑的帽子最出名，因為那時代冬天冷，中秋之後就開始生產帽子，賣到全省（故事有點沒頭沒腦，本來不是要說自己的故事眉）。 芳苑很窮，工作很少，有很多人就來台北，「賣報紙」、「阿欽啊」（就是那種報紙倘賣沒），本人是民國五十二年退伍後加入紡織業，剛開始也是在鄉下經營小工廠，自己拿出去賣，彰化、雲林，那時候都是用腳踏的針車。 在這邊最早是洪勝美的媽媽四十七年來台北，在東園做，東園那時候都是稻田，他媽媽跟東園那邊的「穩好印染廠」（已經在五十五年就蓋公寓了，所以後來買布都是到永樂市場，在迪化街）買不要的布條，碎布，做短褲，她們歷史最久！自己作自己賣！自己做「結褲」、「結衣」，早上作，晚上拿到圓環賣，那時圓環是台北最熱鬧的地方。 萬華這邊的成衣是從東園那邊開始，大家牽親引戚，在西園路二段那邊開始發展，多的時候有五六十間，當時一段都是倉庫（米、蕃薯、土炭），五十六年以後一段才慢慢有人過來，後來才發展到大理街，六十年以後一段開始很多人。 什麼是結褲、結衣啊？ 結褲，結衣，就是去跟工廠買剩布，自己回來做衣褲。那時一件結褲賣五塊錢。哇ㄒㄧㄡ咧！ 東園？那不是很遠？ 沒有很遠啊！西園路過去就是啦，東園那邊以前有許多養豬的地方，有種竹筍，當時大家是去那邊租豬圈做小工廠，都很辛苦啦！ 洪勝美在萬華的宗族有六七家。 洪耀顯五十九年到台北。 當時的工廠與女工宿舍都在同一棟，女工也是芳苑來的。 此地六十年以後就改變了，有做比較高級的店家進來。 洪先生做的衣服是中童、小童的衣服。房子是租的，一樓賣，二樓做工廠、宿舍。那時代大家很刻苦。七十年以後有做一些外銷，香港、菲律賓、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來買，就是來看以後，喜歡的款式分別定貨。 「台北西園路」全世界出名喔！ 六十多年以後，各地都有人進來這裡。當時十家有七家都自己做衣服。 那時候有買房子的人發展的比較好，一棟七八十萬。 洪大哥你在萬華有三十多年了，覺得做生意有沒有什麼階段？ 應該有啦！六十年到八十年是最好，八十年以後退步，這幾年最差，開放大陸探親以後就變差了，所以已經有七八年了吧，因為台灣人都去那邊做加工，台南那邊有很多高級的都去那邊了，工人難請，工資高，但是衣服的價格高不起來。 好的時期好到什麼程度？ 平均每一家十萬以上，每一天喔！有的店一個月可以幾千萬，現在平均每天沒有一萬塊！當時現金收入大，大的店一天上百萬，確實有的店是在桌子中間挖一個洞，把錢丟進去。當時是全省都在這裡買，也有外銷。現在兩邊都沒了，所以萬華現在生意不好，都從大陸進口！ 以前是八點開門，晚上十一點關門，這是八十年以前的事情！八十年以後沒啦！而且八十多年發生幾件搶案，以後大家就關門的比較早！ 八點開門就來搶貨啦！苗栗以北到羅東，都是來萬華買，小盤都是到這裡來挑衣服。後來其他地方也有開，加上萬華交通壞了，只剩下普通車停，快車都不停，生意就壞下去，像五分埔，有快車停。 未來怎樣才會比較好？ 我看是很難，像現在作這種徒步區，我們的看法不怎麼好，為什麼？因為不能停車，買東西大家都要開車來，但是不能停車，那誰會來，我們要靠零賣會死啊！現在衣服店很多，連龍山寺也差很多，如果龍山寺失敗，那萬華就完蛋了，想開發小賣是很難啦！到處都有市場可以買！ 我的大兒子繼續做這個生意，小兒子去上班！ 我現在的衣服也大部分是從大陸來的！都是台灣人去做的！現在只剩下內銷，外銷沒了！ 萬華至少少了一百家中盤，以前一千間以上呢！現在少了說不定幾百間，像我的店也是一間切成兩間。租金也是便宜了，少了五成吧！賺錢是房東在賺！ 以前至少有兩千人在這邊活動，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