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国)风中风之本义.pdf

論〈邦（國）風〉中「風」之本義 29 文與哲．第十期．2007.6 論〈邦（國）風〉中「風」之本義 * 林素英 ［摘 要］ 《詩》三百之中，風體詩約佔半數稍強，然而因為《詩序》特別強調風教道德之關係，致使 朱熹進而以為其中多有「淫詩」之謂，而與孔子「思無邪」之說相去甚遠。逮〈詩論〉一出，由 於該篇是目前所見最早之論詩專作，因而特別受到學界之重視。同時又因為戰國竹簡中，還存在 多言詩歌、性情以及禮義間相互關係之資料，所以更是重新研究「風教」真諦之重要時機。由於 重探「風教」的問題，必須同時兼顧「風」之本義，〈詩論〉評議〈邦風〉對於「風」之本義的 承繼，以及從〈詩論〉到《詩序》「風教」思想等三階段之發展，因此宜分為三篇深入討論之， 藉以達到重新確立「風教」之意義；而本文即為此系列探討的第一階段討論。本文於前言首先論 述為文之動機與討論之範圍。其次，則進入全文之主題，結合傳世文獻以及出土資料，分別從以 下兩方面討論「風」之本義：（一）風、鳳、玄鳥與生殖的關係；（二）再行細分三項標目，以討 論從「牝牡相誘曰風」到「譌誘異性同類禽獸為謠」之發展。繼此之後，則分從以下兩方面論述 〈邦（國）風〉與歌謠之關係：（一）詩歌本於歌謠而發展；（二）邦（國）風反映社會生活的多 種面向。最後，則提出多言男女風情為主的「風教」思想，應為「風」之本義的結論。 關鍵詞：孔子詩論、風體詩、風之本義、鳳與玄鳥、牝牡相誘、邦風與譌謠之關係、生殖力信仰 * 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教授 收稿日期：2007 年 4 月 25 日，審查通過日期：2007 年 6 月 20 日 責任編輯：周鳯五教授 30 文與哲．第十期 一、前言 《詩》號稱有三百篇，其中屬於「風」之部分即有160 篇之多，佔全部的半 數稍強，其內容包含許多周代社會生活之珍貴史料。雖然「風」在典籍中之涵義 具有多樣性，1但是因為漢代以來即受到《詩序》所揭諸的「風，風也，教也， 風以動之，教以化之。」思想觀念之強力主導，因此世人多認為「風」體詩與在 上者所推行之政治教化息息相關，乃是 「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 2 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者， 其內容顯然承擔著政治諷諫與道德教化之 深重責任，遂導致解詩者多以此為最高指導原則，而時有誤以為寫男女之情者即 為「淫詩」之說法。其甚者，尚且使原本最具有生命原動力的風體詩，蒙上一層 「誨淫誨色」的不名譽陰影，且與孔子以《詩》為「思無邪」3之說法產生明顯 的矛盾。 正因為《詩序》所揭諸的「風教」意義，僅為「風」的眾多涵義之一，該說 是否即可凸顯整體風體詩之內涵意義，實有待蒐羅更多包含神話資料在內的傳世 文獻以及相關的出土資料等，以期能透過更具體而周延之分析，而論證「風教」 之本義。同時又因為上博公佈的〈詩論〉，相較於傳世文獻中孔、孟、荀對於《詩》 片段式的籠統評論，已可謂是最早之論詩「專作」，且依其所處之時代而言，正 好介於《詩》與《詩序》的中間時期，故而若將〈詩論〉對於〈邦風〉之評議資 料一併納入重探「風教」的範圍加以討論，相信將可整合出溯自「風」之本義起 始，以至於〈詩論〉之形成，而後再發展至《詩序》三階段一脈相承的「風教」 思想。然而由於此一系列「風教」思想之討論，無法以一單篇論文之篇幅即可討 論詳細，因而將此三階段發展之過程各自成篇，以達詳加論述其實之預定目的。 本文首先探討第一階段之問題，以確定「風」之本義；至於其他兩階段之發展， 則將另行為文探究之。 1 清•阮元輯：《經籍纂詁》（臺北：中新書局，1977 年），頁7 ，根據所匯集之古注，「風」之涵 義，不下 60 種。 2 其詳參見《毛詩》〈關雎序〉，見於漢•毛公傳，鄭玄箋，唐•孔穎達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