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坝上.doc

游坝上 “坝上”这个地方，最早我是从汪曾祺先生的书里看到的。 后来我查资料，才知道所谓的坝不是水坝，而是一溜大山，齐齐的，远看倒像是一座大坝。坝上坝下，海拔悬殊，坝下七百米，坝上一千七。也有人说坝上并非是某一个具体的地点。华北平原的北部和内蒙古高原南端交接的地方陡然升高，成阶梯状，原先的湿地草原被抬高，在气候和植被的作用下，形成了绚丽多彩草甸式草原，这种地貌就叫坝上，现在多泛指张家口以北约一百公里处到承德以北约一百公里处。 坝上种的庄稼和坝下不同，不种高粱玉米，种莜麦，莜麦和西藏的青稞同属于一类作物，有点像做麦片的燕麦。坝上是草原，水草肥美，牧民养马养牛养羊。坝上的羊肉不膻，据说是羊吃了野葱，自己把膻味解了。坝上多产口蘑，很鲜。 坝上人的饮食结构和别处不大一样，爱吃糕，爱吃莜面。糕是用黄米面拍成烧饼大小的饼子，在涂了胡麻油的锅上烙熟。坝上的人认为这是食品中的上品，经饿。“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二十里的白面饿断腰。” 汪先生在书里说： “过了正蓝旗，捡口蘑都是赶了个驴车去。一天能捡一车！” 　　不知怎么又说到独石口。老刘说他走过的地方没有比独石口再冷的了，那是个风窝。 　　“独石口我住过，冷！”老乔说，“那年我们在独石口吃了一洞子羊。” 　　“一洞子羊？”小王很有兴趣了。 　　“风太大了，公路边有一个涵洞，去避一会风吧。一看，涵洞里白糊糊的，都是羊。不知道是谁的羊，大概是被风赶到这里的，挤在涵洞里，全冻死了。这倒好，这是个天然冷藏库！俺们想吃，就进去拖一只，吃了整整一个冬天！” 　　老刘说：“肥羊肉炖口蘑，那叫香！四家子的莜面，比白面还白。坝上是个好地方。” 　　话题转到了坝上。老乔、老刘轮流说，我和小王听着。老乔说：坝上地广人稀，只要收一季莜麦，吃不完。过去山东人到口外打把势卖艺，不收钱。散了场子，拿一个大海碗挨家要莜面，“给！”一给就是一海碗。说坝上没果子。怀来人赶一个小驴车，装一车山里红到坝上，下来时驴车换成了三套大马车，车上满满地装的是莜面。坝上人都豪爽，大方。吃起肉来不是论斤，而是放开肚子吃饱。他说坝上人看见坝下人吃肉，一小碗，都奇怪：“这吃个什么劲儿呢？”他说，他们要是看见江苏人、广东人炒菜：几根油菜，两三片肉，就更会奇怪了。他还说坝上女人长得很好看。他说，都说水多的地方女人好看，坝上没水，为什么女人都长得白白净净？那么大的风沙，皮色都很好。他说他在崇孔县看过两姐妹，长得像傅全香。傅全香是谁，老刘、小王可都不知道。 　　老刘说：坝上地大，风大，雪大，雹子也大。他说有一年沽源下了一场大雪，西门外的雪跟城墙一般高。也是沽源，有一年下了一场雹子，有一个雹子有马大。 　　“有马大？那掉在头上不砸死了？”小王不相信有这样大的雹子！ 　　老刘还说，坝上人养鸡，没鸡窝。白天开了门，把鸡放出去。鸡到处吃草籽，到处下蛋。他们也不每天去捡。隔十天半月，挑了一副筐，到处捡蛋，捡满了算。他说坝上的山都是一个一个馒头样的平平的山包。山上没石头。有些山很奇怪，只长一样东西。有一个山叫韭菜山，一山都是韭菜；还有一座芍药山，夏天开了满满一山的芍药花……老乔、老刘把坝上说得那样好，使小王和我都觉得这是个奇妙的、美丽的天地。 　　芍药山，满山开了芍药花，这是一种什么景象？ “咱们到韭菜山上掐两把韭菜，拿盐腌腌，明天蘸莜面吃吧。”小王说。 因为坝上的口蘑鲜,羊肉不膻鸡蛋多,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看得我口齿生香，由此心驰神往，就记住了坝上这个地方。想着什么时候能去那里走一走，看看那里的景，吃吃那里的羊肉、莜面。恰好阿狗来电话说几个老友、同学兼夹死党要开车去坝上一游。能和老友同学兼夹死党同游，当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和太太一说，太太也很乐意，于是赶紧报名参加，并嘱他们路过北京的时候一定把我们接上。 那天到北京人民日报社的西门和阿狗他们会合，才知道去的人不完全是我们的同学老友，还有一半是不认识的，是大猫的朋友，广州的一班摄影发烧友，心里不免有点遗憾。但看到二丁公司的基干力量阿狗、阿猫、阿鸡、大猫几个人都来了，心里也就释然了。因为在广州的时候，一般聚会，也是这几个为主的，我想见的也无非是这几个人。 出了北京，就上了京承高速，驱车六百多公里，到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才抵达坝上草原的腹地，克什克腾旗乌兰布统草原的将军泡子景点。据说这里海拔一千七百多米，深秋之夜，万里无云，凉风习习。一下车，草原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清醇而浓郁。 住的地方是一家叫做草原牧歌的旅馆，住的都是一个一个的蒙古包，一个蒙古包要价一百五。这里紧挨着有好多个类似的旅馆，都是蒙古包，不过有的档次高一点。每个旅馆都有一个很大的蒙古包，类似大帐，是餐厅，吃饭的地方。 旅游景点的饭是不好恭维的，反正是没有汪先生说的那么好，羊肉柴蘑菇涩鸡蛋不香莜面就那么回事，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