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精选：雨中龙舟.docVIP

雨中龙舟 郑启五 本来我对粽子这种中式快餐是极力推崇的，好吃、省事、卫生。不巧，端午节期间工作遇上一件极不顺心的事儿，闹得我无论是肉棕、碱棕还是新品种——素味棕，棕棕吃得索然无味！偶然听说市区的城中湖有赛龙舟，是项业余赛事，尽管兴趣不大，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蒙头前往不外是借别人水上的争夺以驱散自己心境的烦闷。 搭上公交车直奔目的地，却不由对赛事产生了怀疑：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天上的阴云却越发浓重，一路不时有乱风阵阵，路人亦显得行色匆匆。一直见到湖畔彩旗猎猎，临时搭建的看台披红挂绿，这才确信广播新闻无戏言。印着广告的彩旗三步一杆，将若大的一个湖区密密圈点了起来，拖着标语的彩球半空浮动，不安地仰望着遮天蔽日的墨色云团，向来平静的湖面也稍稍乱了阵脚，凌乱的水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四下无序地躁动着。除了看台上高朋满座，贵宾和广告赞助商的亲友济济一堂，我等自发前来的看客稀稀落落，勉强形成湖畔稀疏的“篱笆墙”，尽管维持秩序的保安们也无所事事地立身其间，“墙”稀疏依然。 参赛的龙舟们也已缓缓抵达了起跑线，两艘指挥赛事的高速快艇水面上紧张地来去匆匆，偏偏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等着发令枪打响的时刻，雨，憋了好久的雨，就如此不给情面地哗哗落了下来！散落在湖畔的看客纷纷落荒而逃，“篱笆墙”顷刻间分崩离析，我等一帮看客们则就近躲到了沿湖而建的两座豪华建筑的门廊里，使午后清冷的门廊一下闹烘烘如若火车站的剪票口一般。烦闷的我耷拉着倒霉的脑袋，难得出门就交上如此“好运”。被泼了一头雨点的看客也大多百无聊赖，有的抱怨声声叫了出租车悻悻离去，有的一脸苦笑掉头溜进附近的古玩店或茶馆里打发时光，也有个别的站在湖畔岿然不动，一任热雨潇潇，更多的则缩在后方驻足观望，不时踮起脚尖远眺湖面…… 砰！发令枪一声脆响刹那间撕开了层层飘卷的雨帘，随即是激越的鼓点和齐声的吆喝；只见五条滚动的长龙，在跳荡的湖面齐头奔腾，令人对雨中的龙舟手肃然起敬：不在乎专业的或业余的，他们真不愧是雨中水中真正的蛟龙！风云突变，如果你是阳台的观众，你尽管可以收椅躲雨；如果你是湖畔的游人，你尽管可以悄然离去；然而如果你是龙舟手，你别无选择，你惟有与舟同在，和大伙齐心合力，紧紧咬住鼓点的节奏，拼死拼活地划，划，划！龙舟手用力划水的姿态很像弹雨中匍匐挥镐的战士，为开出一条通向胜利的堑壕，奋不顾身地挖，挖，挖！ 哗，两岸临湖楼宇的千百扇窗户一下都打开了，顷刻间探出无数的脑瓜，男人的女人的、黑色的白色的…… 哗，浓缩在后方门廊内的看客情不自禁争相涌回湖畔，带雨伞的和不带雨伞的，扶老携幼的与相依相偎的…… 雨越下越大，湖上一面面巨大的雨帘漫天狂舞，不过在拼命挥浆的龙舟手面前，它们似乎只是一条条拂拭汗水的手帕；雨越下越凶，湖面滚动的水波追逐着扑打着，不过在埋头奋进的龙舟足下，它们全然是前呼后拥的小花；五条龙舟的争夺出现了白热化的冲刺，五个昂扬的龙头在雨中呼啸前行……对湿漉漉的观众来说，胜负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参与的激情沸腾了湖心也沸腾了人心！义无返顾的龙舟在对你说，在对我说，在高昂头颅唱一首奋进的歌：谁没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与困厄，但面对天上的瓢泼湖面的喧嚣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是龙舟，我是生来就要参与搏击的龙舟…… 199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