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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前期诗文 高启：抒写时代与个人命运的孤吟者 杨基、袁凯诗中的乱世悲音 宋濂、刘基的散文创作 台阁体与茶陵派 八股制义文 戴进《仿燕文进山水图》 第一节 明初诗歌与散文 《明史》记载：“高、杨、张、徐、刘基、袁凯以诗著。”这里提到的四人分别为高启、杨基、张羽、徐贲，四为吴人，人称“吴中四杰”。 高启（1336—1374），字季迪，号青丘子，长洲（江苏苏州）人。博学工诗。元末隐于吴淞江之青丘。 《四库全书总目》评价高启：天才高逸，实据明一代诗人之上。 路回荒山开，如出古塞门。 惊沙四边起，寒日惨欲昏。 上有饥鸢声，下有枯蓬根。 白骨横马前，贵贱宁复论? 不知将军谁，此地昔战奔。 我欲问路人，前行尽空村。 登高望废垒，鬼结愁云屯。 当时十万师，覆没能几存? 应有独老翁，来此哭子孙。 年来未休兵，强弱事并吞。 功名竟谁成? 杀人遍乾坤。 愧无拯乱术，伫立空伤魂。 《高青丘集》 (清)金檀辑注，徐澄宇、沈北宗点校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版 《吴越纪游·过奉口战场》： 《孤鹤篇》：“孤鸣迥且哀”、“一飞四徘徊” 《孤雁》：呼群云外急，吊影月中残。 高启在元末时所作的《青丘子歌》中，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生活志趣，散发着较为浓烈的个性化气息: 青丘子，臞而清，本是五云阁下之仙卿。何年降谪在世间，向人不道姓与名。蹑□远游，荷锄懒躬耕。有剑任锈涩，有书任纵横。不肯折腰为五斗米，不肯掉舌下七十城。但好觅诗句，自吟自酬赓。……研元气，搜元精，造化万物难隐情。冥茫八极游心兵，坐令无象作有声。 他的乐府诗反映了农村的生活，如《田家行》、《打麦词》、《采茶词》、《牧牛词》等，不仅反映了农村生活，而且还是很好的风俗画。 他的写景诗有高度的概括力，有意境，能启发读者的想像力，如： 《龙门》：山分两崖青，天豁一罅白。 《初夏江村》：水满乳凫翻藕叶，风疏飞燕拂桐花。 《秋日江居写怀》：千里断云随雁鹜，半村残照送牛羊。 高启诗作中也有不少涉及登览怀古的题材，如《登阳山绝顶》、《雨中登白莲阁望故园》、《吴城感旧》、《姑苏怀旧》、《岳王墓》等，都较有特点。《登金陵雨花台望大江》堪称代表作。 雨花台与雨花阁 杨基（1326—1378），字孟载，号眉庵。不少作品还保留着元季诗风艳丽纤巧的痕迹，明人徐泰称其“天机云锦，自然美丽，独时出纤巧，不及高启之冲雅”(《诗谈》)。但也时见佳作，如《新柳》： 浓于烟草淡于金，濯濯姿容袅袅阴。 渐嫩已无憔悴色，未长先有别离心。 风来东面知春早，月到梢头觉夜深。 惆怅隋堤千万树，淡烟疏雨正沉沉。 杨基以诗著称，亦兼工书画，尤善绘山水竹石。其元末诗作，大多表现维护元代统治立场，入明后，仍眷怀元室。风格异于高启，多不能摆脱元诗艳丽纤细风习，他的无题、香奁诸体尤甚。王世贞批评它颇伤“风雅”（《艺苑卮言》）。他的写景咏物之作尚有佳品。如《天平山中》： 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 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啼送到家。 其他如《春草》、《春暮西园杂兴》等诗，亦细腻自然，情景交融。其中名句如“六朝旧恨斜阳里，南浦新愁细雨中”，“一树杨花三日雨，池塘春水绿萍多”等，向为人所称颂。五律《岳阳楼》境界开阔，起结尤入神境。时人以此称杨基为“五言射雕手”。 袁凯（约1310—？），字景文，号海叟。人称“袁白燕”。得名于《白燕》诗： 故国飘零事己非，旧时王谢见应稀。 月明汉水初无影，雪满梁园尚未归。 柳絮池塘香入梦，梨花庭院冷侵衣。 赵家姊妹多相忌，莫向昭阳殿里飞。 有别集《海叟集》。 沈铨《红梨白燕》立轴 宋濂（1310—1381），字景濂，号潜溪，浦江人（今属浙江），在当时文名甚著。其创作主张继承韩愈、欧阳修等唐宋古文学家“文以明道”的观点，注重“以道为文”的文道一元论，强调“文”要贯穿“圣贤之道”的内核。这样，实质上将表现作家对生活个性化和独特文采的文学创作，排斥在体道之“文”以外，从而使他的文学观念散发出浓烈的卫道气息。 宋濂的散文创作多道学气，应该说这是他“以道为文”观念的忠实体现。不过也有一些刻画人物与记事写景的作品由于注意生活基础与艺术技巧，富有文学性，不同于苍白迂腐的说教文字，如《秦士录》。 宋濂的记叙散文简朴清雅，往往不落俗套，特别是有些局部的描绘颇具艺术欣赏价值。如《环翠亭记》中的一段写景文字：“当积雨初霁，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浮光闪彩，晶荧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