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展概念的再定义走向新的政策范式-社科网.pdf

中国发展概念的再定义：走向新的政策范式* 岳经纶** 【摘要】：本文运用彼得·霍尔（Peter Hall）政策范式理论，分析中国发展政策领域的范式变化。自1949 年以来，中国的发展政策共经历三个明显的范式阶段：赶超发展政策范式（直到上世纪 70 年代末），单纯 经济增长（GDP 主义）政策范式（1978-2003），以及正在形成的以人为本的新发展政策范式（2003年开始）。 第一阶段的发展政策主要受到政治意识形态和国家领导人主观愿望的影响，群众动员和政治强制是主要的 政策工具。第二阶段，自改革开放伊始，发展政策主要由追求GDP数值所主导（GDP主义），权力下放和市 场化是主要的政策工具。然而，自 20 世纪 90 年代中以来，中国环境、经济和社会领域出现的急剧变化使 得GDP主义政策难以为继。旧的政策范式受到了挑战，政策制定者开始寻求新的政策范式。“科学发展观” 的形成标志着中国发展政策范式第三阶段的出现。在第三阶段中，以人为本的发展观正在形成，预示着中 国发展政策的新范式。这个新范式转向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和环境保护三者的平衡。 【关键词】：政策范式 范式转移 发展政策 科学发展观 以人为本 过去二十多年市场导向的经济改革虽然为中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增长，改善了十多 亿人民的生活质量，但同时，各级政府片面追求经济增长（GDP 主义）的政策偏好也带来 了不少负面影响，导致经济发展、环境保护和社会公平之间严重失衡。这种失衡主要表现在 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和城乡分化，以及日益加剧的地区不平衡。此外，还有其他一些问题， 如人口膨胀、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以及自然资源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落后的经济增长模式， 以及低下的经济效益和整体经济竞争力。这些不平衡发展，加上在经济改革过程中利益受损 群体的不满，引发了普遍的社会不安定(Cheng and Ngok, 2004) 。通过反思中国过去二十多年 经济快速发展中的矛盾和问题，尤其是非典（SARS）危机所带来的沉痛教训，以胡锦涛为 总书记的中共新一代领导集体开始探索新的发展理念，并在 2003 年末提出了“科学发展观”。 这一新发展观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其目的是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 * 本研究获中山大学“985 ”工程二期公共管理与社会发展创新研究基地专项资金资助。本文原为 英文，由研究生彭科同学译为中文后经作者本人校对修改。作者对彭科同学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 的感谢。 **岳经纶：中山大学行政管理研究中心及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公共 管理与公共政策。 全面协调发展（中共中央，2003 ）。此后，“科学发展观”成为官方媒体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 之一。在官方话语中，这个新概念被称为马克思主义发展观与时俱进的产物，它的有效落实 将是解决中国社会所累积的各种问题的关键。2005 年 12 月，胡锦涛在贫困省份青海视察时， 又进一步阐释了“以人为本的发展观”，指出“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 人民共享”。这是“以人为本的发展观”最简洁的表述。 自上世纪80 年代中政策科学进入中国以来，公共政策研究已经成为热门的学术领域。 西方学者有关公共政策的概念和理论开始在中国的公共政策研究中得到应用。本文运用彼 得·霍尔（Peter Hall ）的政策范式（policy paradigm ）概念，认为“科学发展观”的提出预 示着新的政策范式在中国出现。“科学发展观”的形成不仅反映了中国新的领导集体为修正 和重新定义自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政策所作的努力，同时还反映了公共政策，尤其是发展政 策的一个新方向。从 2003 年倡导新的发展思路以来，中国政策制定者开始重新审视所面对 的政策问题，调整政策目标的设置和采用新的政策工具，甚至实行新的政策制定模式。 本文试图勾勒自 1949 年以来中国发展政策范式的变迁，并在此基础上分析以人为本的 科学发展观所代表的新政策范式出现的原因。作者认为，新中国的发展政策可以区分出三个 范式阶段：赶超发展政策范式（到 20 世纪 70 年代末为止），单纯经济增长（GDP 主义） 政策（1978-2003），以及新政策范式正在形成的现阶段（2003 年开始）。由于发展政策涵 盖的内容十分广泛，很大程度上，发展领域所确认的政策范式完全可以扩展到中国整体的公 共政策当中。 政策范式与范式转移 美国科学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