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继承-中国法制史学会.PDF

「分家析產」或「遺產繼承」 ──以大理院民事判決為中心的考察 盧靜儀* 要 目 壹、前言 貳、傳統中國的分家析產制度 參、清末民初民法草案中的繼承與分家規定 肆、大理院民事判決中的分產訴訟 伍、結語 摘要 分家析產是傳統中國財產傳遞的主要模式，與西方的遺 產繼承是不相同的兩種制度。清末民初引進西方法律時，外 來的遺產繼承與內生的分家析產發生交會，並有衝突與融 合。本文以民初的大理院（1912-1928 ）為研究對象，進行分 家析產的司法審判實務的考察，以還原由大理院判例所構建 的分家析產規則。自成文法而論，中國在此時期開始自傳統 * 國立政治大學法學士、北京大學法學博士。 本文為筆者於民國九十七年北京大學法學院博士論文〈清未民初中國家產制度的 演變〉的部份內容整理修改而成。在此特別感謝指導教授李貴連老師及答辯委員 羅玉中老師、徐愛國老師、劉廣安老師、易繼明老師、俞江老師等，對於論文指 正及提供的諸多建議。 120 《法制史研究》第十三期 的分家析產向近代的遺產繼承演變，1931年的國民政府民法 典完全實行基於個人主義的繼承制度，根植於同居共財家庭 的分家析產制度默默地退出國家法。但民初大理院僅僅將分 家析產的法律與習慣體系化，並適度地採納西方的法律精 神，傳統的分家析產制度並沒有被近代的遺產繼承制度所取 代，反而因此延續中國固有習慣及傳統法律的生命力。 關鍵字：分家析產、遺產繼承、大理院、同居共財、諸子均 分原則 壹、前言 早 期 的 繼 承 法 律 著 作 通 常 將 傳 統 中 國 的 繼 承 制 度 分 為 1及「宗祧繼承」兩大類型 2如「吾國舊律關於 「遺產繼承」 繼承之規定，有宗祧繼承與財產繼承之分，宗祧之繼承與財產 之繼承，均不以被繼承人之死亡為繼承之開始，在被繼承人生 前亦得為之。其定此繼承之法規，雖未彙集成編，而清律戶役 門立嫡子違法律及例，即屬關於宗祧繼承之規定，卑幼私擅用 財律及例即屬關於財產繼承之規定。」3財產繼承不僅存在 1 近代繼承法所指的「遺產繼承」，「遺產」為繼承的標的，為人死後所遺留的財 產，包括積極的財產與消極的債務。傳統 國也有「遺產」一詞，意指死者留下 的財產，最早在《後漢書．食貨志．郭丹傳》：「丹出典州郡，入為三公，而家 無遺產，子孫困匱。」《明史．列傳．鎮國中尉睦 》亦有，「有弟五人，親為 教督，盡推遺產與之。」辭義上有所重疊。 2 如郁嶷的《繼承法要論》（北平：朝陽大學出版部，1932）、郗朝俊的《民法要 義繼承編》（上海：王秋泉，1937）、胡長清的《中國民法繼承論》（上海：商 務印書館，1936）、鄭國楠的《中國民法繼承論》（上海：中華書局，1945）、 羅鼎的《民法繼承論》（臺北：三民書局，1956）、史尚寬的《繼承法論》（臺 北：作者自刊，1966）等均是。 3 參考劉含章，《民法繼承編實用》（南京：環琦書屋，1936 ），頁1 。他又指 出，「吾國舊律關於財產繼承之規定，則不以遺產之繼承為限，被繼承人生前將 其財產分析與該律所定之應承受其財產之人，亦應適用該律平均分析之規定，否 則有處罰之明文（卑幼私擅用財律）。……本編所謂繼承，既以遺產之繼承為 限，則被繼承人生前對於其財產所為之處分，自應尊重其本人之意思，不適用本 編之規定。」參考前引劉含章，《民法繼承編實用》，頁4-5 。至於被繼承人生前 「分家析產」或「遺產繼承」──以大理院民事判決為中心的考察177 “Household Division”or“Inheritance Succession”: A Study of Civil Judgments of the Grand Council of Jus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