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前的那个清凉之夜.doc

中秋月圆前的那个清凉之夜，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抬头默默地望着从东方刚刚升起的月亮。它还只是半圆，却足以让我思绪连篇了。 也仿佛是在同样的一个日子，不过是在几年前，是在白天，却非在夜里。也不是我独自一人，而是与妻儿一行三人。我们外出恰好经过一片山林，正在前往某亲戚家作客的路上。亲戚家并不远，绕过这个小山就到了。儿子本来建议我们骑车去，我说不算太远，平时又难得一家人在一起悠闲地散步――－就权当散步好了，还可以在如春的秋日里欣赏路边的乡村美景。儿子其实是无暇去注意这片早已看厌的景象的，他只想早早地赶到亲戚家，可以轻松地与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玩耍。我本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并不想揭穿他。我们继续在崎岖不平的山边小路上加快了步伐向前走，说笑着环顾着四周，噢，不，是三周，因为西面毕竟是一座不高的但却完全挡住了我们视线的小山。 就在我们从通向山上的一条小路旁经过的时候，我隐隐听到小山上阵阵传来的哭声，妻子和儿子也听到了。“哪家又死人了，山上又添了一座新坟。”妻子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在我的内心产生了很大的促动。在我看来，任何人对于这样的事都会感到不太舒服，当然不同的人肯定有不同的感受。可是，无论对于此事的感受是多么的迥异，它们都会很快过去的，因为死人的事每天都在以并不完全相同的形式发生着，有寿终正寝的，有过早夭折的，有病痛而亡的，也有车祸丧身的，或者是遭人杀害的等等。越是平常的事就越易让人忘怀，甚至或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我们一行三人在继续着我们的并不遥远的行程的时候，早已忘记了前不久的阵阵痛哭声了。我们又有说有笑起来，毕竟活着的人终究要接着过自己的生活。 亲戚家很快就到了。儿子早已是闻其声而不见其身地同那个同样的小男孩玩耍去了。我们照旧同亲戚们闲话家常，无非是扯东拉西。这当中最活跃的恐怕要数那些女人们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就是一台晚会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主人家开饭了。一张特大的圆桌坐满了大大小小的食客，大人们还在说着刚才没说完的事，小家伙们瞪着大小不一的双眼注视着不断摆上饭桌的菜肴。不同的香味在不大的客厅里飘逸，惹得小客人们食欲难耐，真想张开大口将桌上的美味佳肴席卷而去，然后独自一人慢慢享用，待自己吃饱了再留给其他的人，那也算是一种施舍了。现在的社会真是高度发达极其文明，就连偌小的娃娃们都知道施舍的伟大和骄傲了。 推杯换盏弃碗丢筷之后，小孩们自然去了自己的王国享受这外出得来的难得的自由。大人们托起端上不久的茶杯先小抿一口，再抽上一口相互交换得来的香烟吞云吐雾好一种享受。好像别人的香烟分外烟香，别家的饭菜更是可口。 该是告别分手的时候了。在约好某天某时到这家或那家作客之后，大人们领着自家的孩子，走向通往自家的路分道扬镳了。 我们一家三口也已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时而说这说那时而感受着作客之后的不同的感受。“爸爸，你听！好像又有人在哭。”儿子突然对我说。我和妻仔细听了听，是的，哭声还是从小山上传来的。随着我们朝着小山愈行愈近，哭声也是愈响愈悲，我简直不忍再听下去了。可是，有一种奇怪惊愕的想法占据了我的全身，我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问我并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样的哭声是我们来的时候听到过的吗？是同一个妇人发出的吗？如果是就太不可思议了。再苦再悲也不会呆在新坟前哭如此漫长的时间啊！她在为谁痛哭呢？是新逝的丈夫还是别的什么亲人呢？怀揣着这种种疑问我们沿着仅有的一条通向小山上的狭窄小路循声走去。很快我们就亲见了让我们先前疑惑的一幕：一位中年妇女倒俯在新坟旁，身体随着哭声不断地抽搐着，巨大的悲痛好似让她完全忘记了这还是一个人类的世界，她只把她的心痛尽情地渲泄。她又好像在控诉老天的不公、上帝的冷漠、造化的诡异和命运的偏狭。我和妻子真想上前去劝她节哀，但作为陌生人我们觉得在不了解任何情况之下这样做是何其的唐突。我们只得静静地站着，那位妇人当然未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我们将目光从哀者身上移开停留在那块墓碑之上，一张黑白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上是一位非常年轻的漂亮的姑娘，照片下刻着生卒年月――（1995.8.6－2009.9.8）,其下有一列较大的文字：爱女张玲之墓。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也完全理解了一切。但我只是站在坟前，一句话也说不出。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