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崇拜过话剧明星曾容.docVIP

我崇拜过话剧明星曾容 　　一 　　 　　年轻时,我喜欢看话剧。 　　上世纪50年代初,重庆的话剧颇负盛名。市文工团演出的话剧,对我这个阅历甚浅的年轻人来说,真是大开眼界。较之40年代看的话剧,无论舞台布景、灯光音响还是服装道具,都有改天换地的崭新感觉;犹如刚刚改革开放时见识到国外的宽银幕大片那样令人震撼与兴奋。 　　那时,每当周末华灯初上,人们就匆匆忙忙赶去观音岩红旗剧场。重庆是抗日战争时期的陪都,将中国电影制片厂第二摄影棚改建为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题名的“抗建堂”。随即有中国万岁剧团在此首演《国贼汪精卫》,从此各个戏剧社团到该剧场演出过30多出著名话剧。这里是当时文化艺术界的重要活动场所。据说,郭沫若的《棠棣之花》、《屈原》也在这里演出过。山城解放后,抗建堂更名为红旗剧场,专属市文工团(1958年改为市话剧团)。 　　从看《四十年的愿望》、《俄罗斯问题》、《种橘的人们》到《雷雨》和《日出》等,我都是忠实的观众。台上的角色个个精彩,性格鲜明。引人入胜的剧情发展和人物命运,使人为之唏嘘,为之流泪,为之激奋……其中印象尤深的,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天真活泼,可爱调皮的冬妮娅,《绞刑架下的报告》里优雅风趣的女招待,《雷雨》里为追求爱与命运苦斗的繁漪,以及《日出》里忍辱负重、保护弱者、闪烁着人性光辉的翠喜。 　　《日出》剧中公认的女主角是陈白露,但我认为翠喜是另一个主角。她貌似粗俗,内心却非常善良,竭力护着走投无路的小东西,能把在应对社会邪恶时的打情骂俏、插科打诨的表演刻画得入木三分,对于任何表演者都是个挑战,演得好陈白露的并不一定演得出活灵活现的翠喜。据说,曹禺在首演《日出》时,就曾到后台对成功扮演翠喜的演员表示祝贺与致敬。 　　当年,看戏的人没有当今粉丝们的追星热情,对谁演啥角色喜欢刨根问底。把戏看多了,才知道我印象很深的几个不同的角色,都是一个人扮演的。 　　她的名字叫曾容。 　　不同的戏里,不同的性格,风采各异,竟然是一个人所扮,顿然使我感到艺术的高深莫测与无限魅力,甚至觉得演员职业有着天生的望尘莫及的神秘感,令我惊叹、崇敬、佩服不已。 　　每次看??戏,人们总喜欢在纯阳洞和观音岩交会处的路边小摊儿上吃面,我也总要挤进去喊上一碗“鸳鸯”,其实就是一半面一半抄手的小面。左右看看,好些市领导官员也在此与民同乐,吃上一碗才各自徒步回家。 　　一块大门板铺的摊子周围,站的站,坐的坐,热气腾腾。有几个年轻人边吃边议当晚的演出。有人说到曾容,自称亲自看见过。说她黑不溜秋的,长得并不咋样,不像在台上那么漂亮。这话立即遭到同伴们的强烈反对,说他吹牛不打稿子,这么优秀的演员怎会不漂亮? 　　其实,我也未曾亲识庐山真面目,却从心里认为这家伙扯谎,造谣。是呀,曾容是我崇拜的舞台明星,无论她长得怎样,都应该是漂亮的。 　　 　　二 　　 　　1957年那场政治风暴把许多人打成了右派。其中有我,而且是单位上态度愚顽恶劣、最年轻的一个。 　　遣送农村监督劳动改造,历经摸爬滚打一年有余。市里再把文化系统下放干部和受监督改造的分子,通通集中到一个山区里修公路。 　　那年冬天很冷,山沟里狭窄的一片天似乎也冻僵了,冷漠地天天望着我们前前后后走向工地。 　　赶在我前面的两个女同胞,显眼突出。后面的喊:“曾姐,等等我!”前头的催:“快点儿小邱,今天要争上定额!” 　　曾姐一副严实装束。左臂腕夹个草蒲团,右手拎着小榔头;再生布围腰从胸前拖到膝盖下,黄桑桑的油布包扎着裤腿,头上包羊肚毛巾,可谓“武装到顶”了。 　　小邱个子小,手小脚小脸也小。五官眉目恰当和谐地组合在一起,戴着一副金丝小眼镜,文静清秀。袖珍型身段照样包裹得十分紧凑,锦缎小棉袄中式高领,透出几分考究与高雅。 　　面对这一前一后貌似赶去垃圾场拾荒的两个女人,谁能想象――前者是我仰慕已久的曾容,后者是四川人民艺术剧院还在重庆时的钢琴师,新中国初期极为稀缺的钢琴艺术人才邱令贻。 　　马思聪到重庆演出,急需熟悉五线谱的协助伴奏者翻乐谱。找到会弹钢琴的却不识五线谱(那时多有识简谱按风琴而涉猎钢琴的非科班出身的音乐人)。后来找到小邱解决了问题,并担负起不与外人言传的特殊任务:她翻谱时,有一只手垂于身后。小手一摆动,坐第一排全神贯注盯着动静的组织者,立马率先鼓掌,带动全场观众跟着鼓起掌来。 　　此后,凡有外国演出团体来渝,尤其是有难于领会的音乐节目,比如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肖邦、柴可夫斯基等大师的作品,令人发懵的名目和什么调呀奏的,就非她莫属。一只小手指挥着人民大礼堂里数千观众,不失时机地爆发出礼貌热情、似乎都听懂了的雷鸣般掌声。 　　我这时才真实地看清了曾容,桃尖型脸庞确实有些黑。我们木然相视,各自匆忙地走向工地。 　　纯属偶然,我当上了无证无照的施工员。区里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