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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学”与明初台阁文学 2008年第1期 NO.1,2008 天津师范大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Tianji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 总第196期 SumNo.196 欧学与明初台阁文学 张德建 (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北京100083) 摘要:永乐以来形成的台阁文学以欧阳修为典范,通过欧学的确立,全面突出了欧阳修的历史地位,同 时,也确立了台阁文学的基本范畴.欧阳修成为集政治风范,通经学古之学,文史之才于一身的典范作家,其六一 风神也成为台阁文学的精神榜样. 关键词:欧阳修;台阁文学;欧学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106(2008)01—0065—06 中国学术史有四统之说,即道统,史统,文统, 政统(或称治统).四统之中,道统,史统,文统相 互交融,形成了文道,经史,文史三重关系.道统 具有统治性力量,力图统领文,史,但同时也形成 了文道分离,经史分离的反向趋势,文,史逐渐脱 离道统的控制,走向独立.而政统作为一个现实 政治因素,也与道统,史统,文统发生直接关系,甚 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上述三统.当然,分离的 趋势也随之产生,人们力图摆脱政治的影响,寻求 内在自足.单就文学而言,一方面,我们看到文学 在摆脱道统,政统,史统的控制和影响中曲折行 进,另一方面,我们更应该看到文学也是在道统, 史统,政统三者形成的交互网络中存在.历史地 看,明代台阁文学所追求的正是这四重关系的和 谐共存.因此,当他们要建立自己的文学时,就需 要寻找这样一个集四统于一身的典范,于是,欧阳 修进入他们的视野.以欧阳修为经典范式,台阁 文学得以成立,进而形成欧学.考察欧学的 形成,正可以揭示明代台阁文学更深层次的内涵. 南宋以来,程学,苏学之外,欧阳修也成为人 们学习目标,流行于世.元代台阁文学盛行一时, 在这样的背景下,欧阳修被视为台阁文章典范,虞 集《庐陵刘桂隐存稿序》:昔者庐陵欧阳公秉粹美 之质,生熙洽之朝,涵养茹和,作为文章,上接孟 韩,发挥一代之盛.英华酞郁,前后千百年,人与 世相期,未有如此者也.[1](卷33)苏天爵《题欧阳 公与刘原父手书》:欧阳文忠公生宋盛时,禀中和 之粹,雍容温厚,炳然一代之制,片言只字皆有深 意.[2](卷30)盛时,一代之制,中和,雍容 温厚,都是代表着典型的台阁之风.但欧阳修还 没有得到全面肯定,王袢在《宣城贡公文集序》[3] (卷6)一文中将欧阳修与韩愈并称,而政事不逮于 陆贽,范仲淹,可知在人们心目中,欧阳修只是台 阁文章的典范,还不是台阁官僚的典范. 元代文统论盛行,他们力图合程朱道统与韩 柳欧苏的文统为一.王恽主张道从伊洛传心事, 文擅韩欧振古风[4](卷14).刘将孙也提出要: 以欧苏之发越,造伊洛之精微.[5](卷29)宋濂 《华川书舍记》[6](P56)将文统与道统合而为一,梳 理出了自韩愈以至欧阳修,曾巩,王安石之文取 法于周,于秦,于汉的统绪,在这个统绪中,韩,欧 并重,欧阳修作为宋代文章的开创者,具有承前启 后的作用,但与圣人之学相比,不无所愧.可以 收稿日期:2007—09—12 基金项目:北京语言大学校级项目(06YB09). 作者简介:张德建(1963一),男,河北唐山人,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博士. 65 看出,欧阳修在元代受到高度推崇,但由政治,道 学和道学化文统观的角度看,他仍有不足,只足以 称为文人. 随着明王朝的建立,人们已经意识到了新朝 要有新文学,他们的师法目标也有意识地加以改 变.贝琼《欧阳先生文衡序》提出:时天朝方铲时 之陋习,将一变而至于古,则不可不取法文忠公 矣.[7](卷19)欧阳修振而复古,承续唐代古文运 动,开创了新局面,这是古往今来所普遍认同的. 除此之外,他更强调欧阳修为臣之大节:忠君体 国之意,高尚之气节与道德之完满,以及在儒家思 想统绪上的贡献,如文中所举皆有功圣人之删 述,足与孟子,韩愈并称.正是由于欧阳修政治 和思想上的作用和影响,值此天朝方铲时之陋 习之际,取法欧阳修就是必然的了.这些论点已 透露出欧阳修作为国家文学典范的可能性,但现 实政治因素的影响使得欧阳修没受到突出重视. 对于文章,朱元璋喜好韩愈:上惟喜诵古人铿镝 炳娘之作,凡遇咿喑鄙陋以为衰世之制不足观,故 天下之士为诗鲜有能得上意者.E8](卷7)欧阳修 的纡余委备之风自然不符合朱元璋的要求. 随着权归台阁局面的出现,欧阳修才被从文 统中独立出来,树立为台阁文学的典范. 台阁文学特指明代永乐以来至弘治,正德约 百年时间中占主流地位的文学现象.陆深《北潭 稿序》有过一个较完整的描述,认为台阁文学突出 特征在于风格上的明润简洁,内容上则具有通 达政务,纪事辅贤的特点.[9](卷40)台阁派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