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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式全球化终结与世界体系未来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已近6年，至今仍看不到危机的尽头。危机向何处去，成了世人最为关切的问题。 　　未来的线索常常隐藏在历史之中。在既往500年全球化的历史上，每隔百余年就会发生一次重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旷世危机[1]。这种以百年为周期的体系危机，曾经先后摧毁过西班牙体系、荷兰体系和英国体系。此次危机却显露出美国体系正在走向终结的征兆，它很可能是一场终结美式全球化的体系危机[2]，甚至有可能是资本主义现代文明体系的整体性危机[3]。从这个视角观察与思考，有助于我们把握危机的未来走势。 　　一、全球化趋势与体系周期律 　　人是社会生物，人类通过彼此间的交往与交流形成社会。囿于地理环境和交通工具的局限，人们之间的交流往往先发生在邻近地区，然后再逐渐向更远的地方扩散。人类交往由近及远、以达全球的历史进程，体现了社会发展的一种规律。所谓的全球化，就是指人类通过交往交融趋向于组成全球社会的历史过程[4]。作为人类社会间的交往、交流、交易活动逐步走向全球范围一种长期的趋势，有学者认为人类的全球化历史已经有5000年之久[5]；然而，人类社会真正形成世界经济体系的时间则发生在16世纪的大航海之后[6]。尽管对全球化的具体进程存在着许多争议，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原本分散于世界各地分别演进的人们，总是在不断扩大的交往范围，加深彼此间的联系程度。因此可以说，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趋势。 　　在人类历史的很长时期中，由于人口分布、空间距离和交通工具的限制，世界各大文明体之间处于相对分隔的状态，形成相对独立的经济体系甚至拥有不同的文明形态。即使如此，各大文明体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相互联系。尤其是在亚欧大陆上的不同文明国家之间长期存在着广泛的贸易联系，长达数千公里的“丝绸之路”就是连结古罗马帝国和汉帝国的重要贸易通道。值得注意的是，经济通道编织的网络亦会对相互联系的国家造成广泛的影响。西塞罗曾经说过，发生在遥远东方的战争会扰乱罗马的金融市场。因为战争遮断了黑海两岸的贸易[7]。 　　贸易的涓涓细流建立了不同国家间流通的沟渠，成为联系彼此的纽带；而狂风骤雨式的战争却是打破原有藩篱、把相邻各经济体打通连接的一种方式。当蒙古骑兵建立了横跨亚欧大陆的帝国，就在亚欧大陆及沿海地区建构起陆海通道交织的贸易网络，从而把中国、印度、阿拉伯地区及欧洲、非洲都联系在了一起了[8]。中国明代的郑和七下西洋，“和番”“取宝”，政经并重，开拓了南海到印度洋直至非洲的海上航线，建立了当时世界最稳定、繁盛的亚洲国际贸易网络，巩固了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朝贡体系[9]。与郑和同时代的欧洲人，建立了波罗的海和地中海地区的贸易联系；葡萄牙人则在积极进行大西洋上的海上探险，建立起与非洲的贸易联系[10]。然而，上述经济活动从全球视角看，还是分隔在世界的不同区域，尚未达到全球体系所需的“持续互动、日益互依” 的合作深度[11]，更不具有共时性的特征。因此，这只能视作是前全球化时代。 　　现代意义上的全球化，发轫于1500年前后。当时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经历了在非洲海岸和大西洋的长期探险和拓殖之后发现了通往美洲的航线，继而开辟了沿好望角东去印度洋到亚洲的贸易航路，从而建立了世界各主要大洲之间的海上联系。随着“大洋航道”的开启[12]，主要的经济活动围绕着一个全球大三角在运行：欧洲人把非洲的奴隶运往美洲，再把美洲白银运往欧洲和亚洲，以换取亚洲商品再运回欧洲。欧洲人从全球贸易和掠夺中获得了资本原始积累的第一桶金，并建立了基于殖民开发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世界体系”理论创立者沃勒斯坦认为，“创立资本主义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文化上的耻辱”[13]，但毕竟是西欧人创立了资本主义的现代世界体系。 　　全球化是一种历史趋势，看清这一趋势走向的关键，在于要明白是谁在化谁？也就是哪一种文明模式在主导着全球化的进程。这是全球化的政治核心。毫无疑问，目前的全球化是欧美资本主义模式的全球化。在过去500年时间里，前400年是欧洲，其后是美国在主导着全球化的进程。就体系最鲜明特征来划分，这500年里，先后出现过伊比利亚式的殖民资本主义体系、荷兰式商业资本主义体系、英国式工业资本主义体系和美国式的金融资本主义体系。 　　最早推进资本主义全球化进程的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以及隐匿在他们背后的意大利城邦资本家，他们通过对非洲沿岸和大西洋群岛的长期拓殖，探索出从欧洲到美洲的航线，从而开辟了美洲殖民地，成为世界资本主义殖民体系周期的主导者。随着海上贸易和海洋产业的兴起，“海上马车夫”荷兰人后来居上，他们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了亚欧贸易的垄断权，又摆脱了西班牙的政治统治获得了独立，荷兰成了世界资本主义商业体系周期的领路人。英国曾经是荷兰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英国几乎照搬了荷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