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山峰的岁月.docVIP

PAGE PAGE 21 林海山峰的岁月 ——献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四十周年 蒙建华 一次旅游资源的考察，阿峰重游故地，倚立山头俯看茫茫林海，绿色波涛如醉如狂地恿动着他的脑海，翻动着深藏的生活底片——这里，有他难忘的初恋，这里是他人生的起点。 他叫文峰,曾与他同龄的一批人，由于所处时代，工作、生活环境、政治背景的使然，多数人单纯并且迟熟，人体里催促青春的荷尔蒙俨如失去应有的作用，甚至大多数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仍能扛则扛，能挨则挨,不轻易越雷池一步……。 第一章 成家，难念的经 那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出身农村，卫生学校毕业的阿峰，组织分配到了桂南山区的一个小林场里。别的同学千方百计留在城里，然而在校读书是狡狡者的阿峰无别的窍门，无奈的认命了，二话不说办了手续，搭上汽车报到去了。那年代，组织分配往往一分定终身。看到工人以及知识青年们忘我的劳动，阿峰受到了某种感染，既来之则安之吧，要干唯有干好，不然更没有出息。他说服了场领导改变了留他在场部里工作的安排，毅然到了一个海拔较高、工人最多的番陀工区。他说，医疗工作是为人服务的，场部仅二十几号人，远离工区，邻近墟镇有卫生院照应，而工人们都在工区，那里最需要。 第一次进工区，阿峰同几个知青挑着行李和一些医疗药品，步行三个多小时后，将到目的地时又要翻越一个超过45度高达百米的陡坡，只见阿峰冒着热汗，弊足气，一路沉默寡言的他，这时则大声恐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艰难的往上爬着……。 这里是方园100多公里的最高峰，海拔1000多米，山南群山起伏，绵延几十公里，山北多险峻。晴朗天气登顶，可遥望山水相连的北部湾。这带山野积千万年草木腐朽之沉淀，土壤肥沃，气候温和湿润，林木繁茂，森林资源丰富，人们不无夸口这里随便插上一根猪尾巴兴许也能长出一头肥猪来。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和组织安排，山区里驻扎有400多名知青，连同原有500多工人，还有场管农村人口，共有5000多人。国营林场工人分布在两座大山的20多个工区，场管农村居住分散而且边远。插场知青一般来自平原，要适应大山与世隔绝的环境，过简朴的生活确实不易。然而社会政治的需要，他们必须克服这些困难，改掉书生稚气，增进工农感情，并锻造就出适应时宜的气质来。 林海涛涛，苍然碧绿，知识青年的到来，沉静的大山喧闹了。居住茫茫山野，吻着沉积千万年泥土的芳香，饱吸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就是喝足墨汁的文化人也会脱掉几分雅气，还原出一些野性来。 在这交通闭塞的高山僻野，给养困难，大家如清教徒般生活着，每天三顿每顿四两干饭，伴“一青二白三黄”（青菜、罗卜加腌制咸菜），身体所需热能不足，体形大多精瘦。 这里未通公路，没有交流电，最大奢品是手表和收音机。人们戏称这里——“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娱乐基本靠凑”。长年累月与大山为伴的人们——头枕呼啸山风，耳闻鸟语虫吟。日起而作，日落而休的工人，白天，看漫山葱绿，野花簇拥；晚上，伴宛蜓山溪潺潺流水，观满目星斗无限苍穹。 本来属于学业黄金时期，春意勃发的青年，现在却要规规矩矩，日复一日地从事着甚或原始的劳动和生活。物质高度馈贬，高昂的政治口号支撑着虔诚的精神，激情燃烧着岁月，也燃烧着宝贵的青春。那时异性间的爱恋是极其含蓄的，不便昭示，提不上大雅之堂，倘有男女“花前月下”那可是特大的新闻了。社会的发展，信息的传播，他们并不安于现状。阿峰就是在这样的人群里开始适应环境并从事他的医疗生涯，经历了充满情感的生活。 那年代，林场里四五十岁，尤其文化低的工人讨不到老婆是很常事，处那环境，常令人“兔死狐悲”。无奈的单身男工，有着上无以交代祖宗，下无以立足做人的心结。然而政治的热度超然于个人情感的需求。有鉴于此，婚恋问题在普通人心目中，或许自守，或许同情，或许成为别人的笑料，然而人总是不甘寂寞的。 在大山里，冬天寒风啸啸，冷冻入骨，大家喜围篝火取暖。围坐久了无话不说，自是热闹，有时也百无聊赖，一派沉闷。一天，有个单身工人向篝火堆走来，这工人姓李，是护林员，人们管他叫看山李。一个女知青见状，打破篝火围的沉默，赌胆地说：“看山李，你如果能从1数到100，我就嫁你。”话刚落音，大家起哄了，一个男知青将手指头放进觜里吹起了响哨。看山李明知闹笑，内心却存留着更大的幻想，也许是平生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勇气。只见看山李一本正经认真的数将起来。人们马上肃静，只看他如学龄前儿童，缓慢地，间惑地，从1——2、3——4、5、6、7 ——50，好不容易从1数到50，女知青自知快语有失，恐难收场，霎然满脸通红，欲罢不能。大家亦为她捏了一把汗。但数着数着，看山李数到79，反复捉摸着腮部却进不了位，重复了两次79——79，又转到60……61……，看似简单的数字俨然高考的难题，无情捉弄着这老实巴交的工人。大家听着听着，开始躬着腰、捧着肚笑向那老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