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幸福与痛苦.docVIP

“吃”的幸福与痛苦 “吃”的苦难与幸福 祥云县云南驿镇旧站小学 李彦 “吃饭啦，老师们！”随着李师傅的一声吆喝，学校伙食团的姑娘小伙嘻嘻哈哈地走进厨房，围住餐桌就开始品菜论饭起来。 “新米都上市十多天了，怎么还吃陈年老米？” “煮南京豆不放火腿肉，就是不香。” “白米饭加南瓜汤，咱们过的是红军生活呀？” “吃牛肚怕不算吃肉吧？” “一顿不吃肉，我这心里直发慌。” 年轻人就是这样，总爱一边吃一边调侃。我今年三十有四，是这个年轻团队中最不年轻的一个,一般很少参与他们的唇枪舌战，他们谈得兴高采烈之时，正是我一个劲地埋头猛吃之时。任何一个厨师都特别喜欢我，因为我总是觉得他们做的饭菜香甜可口，很多菜被我吃得片甲不留，比如说今天这顿晚饭：软滑的牛肚，金黄的南瓜汤，雪亮的米饭，还有香喷喷的腊骨头煮南京豆，我都感到无可挑剔。他们都说我是牛变的，稻草都能嚼得津津有味。我说他们没有过过苦日子，太不懂生活的滋味了，我的“吃功”一半是因为胃口好，另一半是过去“吃”的苦难太多??， 想到这里，不禁浮想翩翩： 我读小学时，农村还吃着大锅饭，我家的生活非常清苦。在我的记忆中，那张破旧的木桌上，一年四季摆出来的老是焖南瓜、煮蚕豆、凉拌野芹菜、玉米面蒸白萝卜叶，而且菜饭不分，每顿最多吃两个品种。这种以草类为主的饭食缺油少盐，吃了非常容易消化，我总觉得一天到晚饥肠辘辘。于是，我们的课余生活主要内容就是填肚子：有时候捡拾蚕豆炒吃，有时候捞鱼摸虾烧吃，有时候捕捉老鼠和小鸟烤吃，有时候捡垃圾换钱买馒头吃，玉米杆、野草根、山葡萄就是我们最可口的水果，三分一根的冰棒是少有的奢侈享受。我至今没有学会抽烟，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最便宜的春根牌香烟太贵了，要九分钱一包，而当时小学生的口袋里已经穷得不会丁当响了。二年级时，我同桌的爸爸是工人，他家的日子是整个生长队最富裕的，跟他同桌是我的福气，作业太多的时候，他让我帮他抄五六版小楷，回报是半个带着脏手印的肉包子，那是我至今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那无以言传的鲜美醉人的滋味，让我牢记终生。那时候，我最渴望过年，过年时一碗香甜的米饭，一盘焦黄的猪头肉，由硬币和角票组成的一元压岁钱，便会让幸福溢满我的童年。 我九个月的时候得过脑膜炎，智力受到影响，小学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有时还整天逃学去找吃的，老爹教育我的常常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完以后看见我对他怒目而视，他就一本正经 地对我说：“娃呀，读书成功了，可以天天吃白米饭和猪头肉，怎么能逃学呢？”火辣辣的耳光容易淡忘，白米饭和猪头肉却对我构成极大的诱惑。五年级时我又经常逃学，老爹狠狠一巴掌打得我鼻血直流，疼痛难忍中我仿佛大梦初醒，开始废寝忘食地刻苦学习，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祥云一中读初中。 原以为进入城市学校以后吃饭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谁知初中三年肚子更受煎熬，饥饿的痛苦滋味永远刻骨铭心。虽然家中勒紧裤带地省吃俭用，所能给我的却只是每月九元钱的菜票，十二斤粮票换的饭票和每星期的一元零花钱。当时我们每个班分成七八个小组，用铝盆打饭菜来分着吃，分饭菜的情景现在回想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六七双黑溜溜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移动的勺子，一旦发现自己前面的洋瓷碗里少了一丁点分量，马上毫不留情地大声抗议。轮到分饭的同学总是小心翼翼，既便如此分饭者的饭菜也屡次与所谓少分者交换。十四五岁时正是身体疯狂生长的青春期，四两的米饭拌麦面颗粒充其量只能占据那快速蠕动的肠胃的三分之一，大多数时候吃了觉得更饿，每天早上和中午的最后一节课，我总是饿得头昏眼花，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嘴里的清口水像山泉一样汩汩地冒，肠胃隐隐作痛，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才能入睡，睡梦中自然是在大吃大嚼山珍海味。被饥饿折磨了半年之后，我向父母哭诉了我的煎熬，全家老小又从牙缝里节省 面食，每星期给我带上两三斤炒熟的玉米面或荞面，可是没有糖的炒面被开水烫成糊后粗糙得难以下咽，解饿不解馋。于是我只好把一块的零用钱分成两份，一份六角，用来每天下午租看两分一本的连环画；一份四角，用来吃四次一角一碗的黄粉。卖黄粉的老奶奶一看见我就有点不高兴，因为我每次都要自己动手添加三四回的酸醋、油辣椒和葱花芫荽，不过当我第四次加作料时，老奶奶就一边爱怜地说作料吃多了肚子会疼，一边又免费送我一块拇指长的黄粉，我感激涕零，觉得她跟我的亲奶奶差不多。为此我跟黄粉结下不解之缘，参加工作后每次到县城办事，我都会西装笔挺地坐在依然健在的老奶奶桌子前，毫不羞涩地吃个痛快。 流年似水，从记事起到初中毕业的八年，我一直苦苦“抗饿”。饥饿中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端上铁饭碗，能天天吃上大米饭。于是，初中三年，我玩命学习，愚钝的我居然在中考中以超录取分数线一分的成绩考入大理师范，饥饿的旅程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我踏入师范的那一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我那沉睡多年的家乡也突然呈现一派勃勃生机，穷怕饿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