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坚忍的姿态承担不可抗拒的苦难——余华《活着》的现代主义解读.pdfVIP

南方文坛 · 绿色批评 2001 20075 以坚忍的姿态承担不可抗拒的苦难 ———余华《活着》的现代主义解读 黄伟林 华的《活着》往往被认为标志着余华从先锋立 的乐观态度。④ 场回到现实主义立场。比如,耿传明这样说: 年,余华在英文版序言中再次说: 余 ① 2000 “《活着》是余华重返写实之路的作品。”陈晓 一首美国的民歌,寥寥数行的表达,成长了福 明也说“《活着》已经完全恢复传统小说的故事、人物以 贵动荡和苦难的一生,也是平静和快乐的一生。 及明晰的时间顺序”②。不能否认这些观点所指认的事 老黑奴和福贵,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们 实。也就是说,《活着》的确有着明显的现实主义色彩。不 生活在不同的国家,经历着不同的时代,属于不同 过,《活着》同样也是标准的现代主义小说。因为,现代主 的民族和不同的文化,有着不同的肤色和不同的嗜 义小说与现实主义小说的区别并不在于是否按常规方 好,然而有时候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这是因为所 法讲故事,而在于作者对于人的理解。现实主义以表现 有的不同都无法抵挡一个基本的共同之处,人的共 社会人为目标,社会人通常是具体的,个性化的,甚至可 同之处。人的体验和欲望还有想象和理解,会取消 以说是职业化的,因为职业是社会人的明显社会标志, 所有不同的界线,会让一个人从他人的经历里感受 所以现实主义小说很强调对人物的描写要反映出人的 到自己的命运,就像是在不同的镜子里看到的都是 职业性质。然而,余华对此不以为然,他在那篇写于1989 自己的形象。⑤ 年,也就是公认的他的先锋实验小说巅峰期的创作谈 显然,写人的一生,是现实主义小说的常见思维模 《虚伪的作品》中专门对现实主义的这些原则表示了反 式。莫泊桑的《一生》、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德莱塞的 感,他是这样说的: 《珍妮姑娘》、《嘉丽妹妹》都堪称现实主义写人生的典范 事实上我不仅对职业缺乏兴趣,就是对那种竭 之作。《活着》以具体的历史时代为背景,以明确的人物 力塑造人物性格的做法也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 身份为核心写主人公福贵的一生命运,这很容易被人们 解。我实在看不出那些所谓性格鲜明的人物身上有 误认为是一部单纯的现实主义小说。然而,如果我们仅 多少艺术价值。那些具有所谓性格的人物几乎都可 仅将它视为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我们就必须努力开掘小 以用一些抽象的常用词来概括,即开朗、狡猾、厚 说的现实批判性,特别是小说对新中国成立后社会现实 道、忧郁等等。显而易见,性格关心的是人的外表而 的批判。这很容易将《活着》与“文革”后的反思小说等同 并非内心,而且经常粗暴地干涉作家试图进一步深 起来。然而,如果我们尊重作者对作品的解释,就可以发 入人的复杂层面的努力。③ 现,作者从未提及《活着》的这种现实批判性。虽然有人 然而,由于《活着》中的人物有着鲜明的身份标志, 可以认为这是作者的策略:只呈现事实,不表达观点。但 故事有着鲜明的时代色彩,特别是小说的“写人生”的叙 是,我们不得不承认,除了作者有意回避的一面:即小说 事模式,使人们普遍认为九十年代以后写作《活着》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