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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2 坐在 乡间的旧板凳上看风 ——自序 1 搬一条陈年的旧板凳，坐在窗前，下午的阳光疏斜着，透过屋前的树隙，散淡地撒落在院子 里。 有风吹过，是一阵阵的清风。风中的树叶，在阳光下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仿如多年 以前。 风还是那样的清净，还是那样的温润，风与树叶间的私语，也还是那样的低婉如诉。 风中有岁月的气息，淡淡的，在面前掠过，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中有许多故事，有许多 想说又没说的话。如此久远，又如此熟悉。 院子里偶尔有鸟雀，一只，两只，或者三只、五只，间或成群。我微闭起双眼，恍惚间，不 知今夕何夕。 这里是我的老家，一个叫鹊雀窝沟的小村。 很多人都有一个乡村情节。尤其曾经生活在乡村，又离开了乡村的人。乡村是我们共同的故 乡。 我们曾经拥有一个乡村的童年。童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无虑无忧，简洁透明得像风一 样。乡村的童年，尤其令人难忘。 在工业化与现代化的今天，乡村，更像人类的童年。 乡村正渐行渐远，现代人或许只能看到一个乡村的背影。然而，在拥有上千年农业文明的古 国，乡村，会是我们永远的精神家园。 我在鹊雀窝沟出生，并长到十五岁。离开之后的几十年里，虽然一直不间断地经常回到这里， 但是，最初十五年的记忆，却一直新鲜如初。 那是一段艰苦的岁月，也是一段简单而幸福的岁月。 对于乡村，我不想简单地去回忆与怀念。写下来，一方面因为对此记忆犹新，另一方面我也 相信，这份记忆，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它为什么没有消弭在岁月的风中，为什么让人觉得它像 一座幽深的丛林，充满诱惑。我更希望发现其中的秘密。 我也相信，这是一段逝去而不再的时光，我们经历过，很多人经历过。也有更多的人没有经 历过，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人，它又会陌生得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我希望通过我的写作，让我自己对此有一个更深入的思考与理解，也让更多的人，知道 并相信我们曾经有过如此的生活，有过如此的时光岁月。不论好坏，它只是存在。 每个人都有感知事物的能力，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有一个衡量事物好坏的标准。对于我所经 历过的乡村，我只想呈现。 想系统地写写乡村的想法，已经很久了。每一个有乡村经历或者没有乡村经历的作家，几乎 都写过乡村。乡村题材的文学作品佳作如云，泛泛之作更无计其数。其实乡村已经很难再写了， 许多人依然不甘罢休。我也是。 十几年前，我曾经动笔写过一些关于鹊雀窝沟的文字，但觉得并不满意，于是只好作罢，只 3 能搁笔。但心中一直忐忑，蠢蠢欲动。于是，几年后，再一次动笔。 2 在持续了几年的写作中，一直困扰我的，是以一个什么样的书名来统揽这些内容。先后有好 多语句浮出水面，浮萍一样摇荡了些许时日之后，又都纷纷沉入水底。 最早的时候，我想到“村殇”。但是想想，“殇”字过于沉重，我不想做出苦大仇深的样子， 也没有写出痛不欲生的感觉。尽管我所感知的乡村，确实隐含了各种悲剧的命运，但还是作罢。 之后我想到了直接以“喜鹊窝沟”做书名。人们对 “喜鹊”并不陌生，但是在我的老家，把 “喜鹊”叫成 “鹊雀”，人们通常叫的这个地名，也是 “鹊雀窝沟”。可是这名字太小，也并不 响亮。虽然在我的写作动机中，也有希望通过我的写作，让这个几乎无人知道的 “鹊雀窝沟”， 更有名一些，但我的力量有限，还是放弃了这种努力。 我还想到了“透明的乡村”。乡村确实是透明的，不仅村子里谁家几口人、姓甚名谁、谁家 和谁家是啥亲戚，都是众人皆知的。甚至谁家的媳妇是啥时候娶的、哪家的孩子是哪年哪月哪日 啥时辰生的，都不是秘密。谁家早上吃什么、晚上啥时候睡觉，哪家有多少欠债、多少积蓄，也 都一清二楚。乡村的透明，不仅仅体现在各种事物上，还有它的纯净。风是纯净的，雨是纯净的， 天空是纯净的，土地是纯净的，甚至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纯净的，有了纯净，就有了透明。 然而我觉得这种透明仍显简单，仍过于表面，之后还是放弃了。 我又想到了“童年”。我所写到的内容，基本都是我童年的经历，尽管也有向前以及向后的 漫溢，但都是以我童年时代作为核心的延展。我既希望唤起与我有着一样童年经历的同代人的共 鸣，也更希望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