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化的节奏左翼新诗歌谣化运动中的身体动员与感官-文学评论.PDF

“大众化”的“节奏”： 左翼新诗歌谣化运动中的身体动员与感官政治 康 凌 内容提要 在20世纪30年代的左翼新诗歌谣化运动中，歌谣小调的音响结构与节奏 模式被视为“大众化”的左翼诗歌创作的形式模范。左翼诗学理论与诗歌文本显示，左翼 诗歌对歌谣音响节奏的承袭，是一种主动地争夺身体记忆、塑造大众的身体感知的尝试。 因此，歌谣化新诗对其读者/听众所进行的革命动员，不仅指向他们的思想意识，更致力 于召唤一个集体的、感官的革命主体及其身体性共鸣。这一过程不仅激发了各种诗歌形式 的实验及其对应的评价体系，同时也伴随着持续的自我批评与焦虑，并成为伴随着中国现 当代文学史始终的“民族形式”问题的先声。 关键词 中国诗歌会；大众化；歌谣；音响节奏；身体感官 作为 20 世纪 30 年代最为重要的左翼诗歌组织， 分，视为 20 世纪 30 年代愈演愈烈的文学政治化倾 由蒲风、任钧、穆木天等人组织的中国诗歌会在 向的一个表征。 1932 年甫一成立，便旗帜鲜明地打出了新诗大众化 然而，左翼新诗的“歌谣化”与“大众化”貌 的旗号，而其中最为重要的策略，便是新诗的歌谣 似不言自明的联结与契合背后，事实上隐藏着一系 ［1］ 化运动 。在中国诗歌会的官方刊物《新诗歌》创 列深刻的缝隙与危机。文艺“大众化”的政治诉求 刊号的《发刊诗》中，这些左翼诗人便坚定地宣称：“我 究竟为何重新“发现”了歌谣？歌谣的“普及性” 们要用俗言俚语，/ 把这种矛盾写成小调鼓词儿歌， 是怎样一种普及性？新诗要接受歌谣的哪一方面的 / 我们要使我们的诗歌成为大众歌调，/ 我们自己也 特征？什么样的歌谣化新诗，才能起到大众化的效 成为大众中的一个。” ［2］ 《新诗歌》第二卷第一期 果？考虑到左翼诗人对歌谣小调在内容层面所包含 的“歌谣专号”更以近 50 页的篇幅（之前的《新诗 的“封建思想”的警惕，“新诗的歌谣化”同时也 歌》，除第一卷第六、七期合刊外，每期仅 8 页篇 必然是“歌谣的新诗化”，是以进步的、革命的内容， 幅），集中展示了歌谣化运动各方面的成果，除了 对旧歌谣的意识形态内涵进行改写与清洗。这种左 刊载大量歌谣化的新诗外，还以各地“歌谣选”的 翼诗人所谓“旧瓶装新酒”的操作，包含着一种独 形式，搜集整理了来自各个方言地区的民歌与情歌， 特的形式与内容的二分法。然而，如何在保留歌谣 再加上穆木天、叶流的两篇重要论文，勾勒出从搜集、 的音响形式特征的基础上，掏空并重新灌注新的内 改编到理论阐述的完整的运动图景 ［3］ 。 容？新酒真的可以免于旧瓶的污染吗？大众在面对 在这一运动中，“小调鼓词儿歌”由于其广泛 “保留”在歌谣化新诗中的旧有音响节奏时，所给 的普及性而成为“大众歌调”的物化形态，成为大 出的感官反应与身体愉悦，真的无损于他们对文本 众化的物质中介，对于这些文类的利用由此应当被 中的革命理念与意识形态信息的接受吗？这些问题 视为一种政治技艺的创制，它试图将“歌谣”的普 在在困扰着左翼诗人，并导致了伴随着歌谣化运动 及性转化为民众动员的政治潜力。也正因此，左翼 始终的焦虑与自我批评。 的新诗歌谣化运动始终被视为新诗大众化的一个部 把新诗歌谣化简单地视为新诗大众化的自然的延 110 “大众化”的“节奏”：左翼新诗歌谣化运动中的身体动员与感官政治 伸，将遮蔽左翼诗人在回应这些问题时所展开的丰富 歌谣研究会为阵地的新文化运动知识人便发起了影 而深刻的诗学理论探索与诗歌形式实验。通过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