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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现代性与民族性之间 梁涛 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 下午好，我们今天很高兴有机会跟大家一起来讨论一下国学的问题。2005年中国人民大学成立了国学院一时激起千层浪，在全国的范围内掀起了一个国学热。 其具体表现是：各个高校纷纷成立了国学院或国学研究机构，在民间出现了大范围的读经、书院这样的活动，社会上也掀起了一个学习国学的热潮，使各个的阶层、各个的行业，很多人都来学习国学，那么我作为这个国学院的一位老师，除了在教学的工作之外也是用了大量的时间来讲这个国学，所以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国学热及其产生的影响。 一、国学的基本问题 （一）国学的概念及提出背景 但什么是国学？我们今天讲的国学的具体内涵到底如何？我们怎么来看待和理解这个国学？其实里面还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需要作一个梳理。我们首先来看，在传统的典籍中有国学这个概念，但和今天说的国学不是一个含义。比如说，在这个《周礼?春官宗伯?乐师》中有这么一句话，“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这个国学指的就是国家所办的一些贵族子弟学校。 这是国学的一个本意。它到了20世纪初（清末民国初年）的时候，这个国学的概念才演变成为我们今天所说的这个国学，即我国固有之传统学术这样一个概念。 那么这个国学概念为什么会提出呢？它们是在什么背景下提出来的？这个当然就是西方列强的侵入和西方学说的传入所引起来的。西方列强的侵入和西方学术的传入是彻底改变了我们对整个世界的看法，改变了我们，一个是国家的观念，一个是学术的观念，是国学中的两个字，一个是“国”，一个是“学”。 传统上，中国古代是一个天下观，而不是今天民族国家的一个概念，所以它首先是由传统的天下观向民族国家的一个转变。传统上，中国是居天下之中，所以它称为“中国”（华夏），那么在中国之四周那是蛮夷，夷狄，我们具有这个文化上的一个优越性和领先性，所以当时并没有一个国学这样的概念来指称我们固有的学术，因为当时我们是一个天下的概念。当时是知有天下而不知有国，国一般是指封国，像鲁国、齐国这样的概念，是指这个国。我们一定要讲的话，当时的学术一定要生造一个词的话，我们不妨说当时有一个天下之学。 因为我们所说的中国本来它不承认是一个地理的概念，而不是一个种族的概念，它是一个文化的概念，古人认为华夏文化是领先的，他要把自己的文化其实可以影响和传播到周边的民族上去，用当时的话说就要用夏变夷，而不是用夷变夏，你接受我这个华夏的问题，你就成了华夏了，你抛弃和背离了华夏文化，你就成为夷敌了，它是有这样的观念的，而这种观念是体现了，那是一种文化的自信。 但是这个情况，1840年鸦片战争，列强侵入以后逐步地被打破掉了，这时候，我们看到了西方其实还有很多国家，世界上不仅仅有一个中国，还有其他我们并存的很多国家，像美利坚大不列颠、法兰西、意大利等，是个民族国家并存的一个时代。而且中国和美英法也并非传统上的华夏与四夷的关系，甚至很多儒家学者到了美国、英国以后，看到它的发达程度惊叹，原来我们三代的大同理想在这些地方实现了，我们中国反倒落后沦为了夷敌，也有这样的情况。 同时也发现，西方各国也有其学术传统，有其自身的一个学术脉络，而且这个学术和我们相比较起来的话，也有它的优势，显示出了它的生命力。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有西学，我们为了和它来对应，同时为了保存民族的学术传统，树立民族的自信心，一些学者提出了国学的概念，也和西学相对应，这是国学概念的来源。 （二）国学的争议与演进 国学，我们固有之传统学术也。那么它对应的是西学，所以这个概念是由此变相产生出来的。那我们现在一般的考证是什么？国学的概念是清末邓实最早使用的，学者有这种考证，邓实生卒是1877到1951，字秋枚，是广东的顺德人。他崇拜顾炎武，“喜为经世通今之学”，喜欢经世之学，博古通今之学。那么，他当时在1902年的时候创办了《政艺通报》，宣传民主科学的思想，同时和黄节、章太炎、马叙伦等人创立了国学保存会，刊行了《国粹学报》，宣传排满革命，在当时的思想界产生出了较大的影响，这是国学最早提出来的一个情况。在西学传入中国之后，当时的知识分子为了保存自己民族的传统学术，树立民族自信心，把自己固有的传统学术用国学这个概念来表达，以和西学来对应。 但当时其实有这样一个现象，西学传入进来了，而且这也的确有其优点和优势，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虽然我们一方面提出了国学这一概念，另一方面也不得不采用西学的一些分科的方法，我们举一个例子，比如1904年清政府公布的“癸卯学制”里头，将大学学科分成八科，十一个是经学科，第二个是政法科，第三个是文学科，第四个是医科，第五个是格致科，格致科类似数理这方面的，然后是工科、商科。在这八科的分类中，传统的学术基本可以放在，一个是在经学科中，一个是在文学科中，基本是可以放在这两科中，其他的几科和西学是接轨了。这是1904年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