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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
西村新搬来一家老人,老人一身干净整齐,只是精神欠佳,可即使如此,也依稀看得出当年的风光。令人不解的是,老人除却必要物品,手中还总是持有一杆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长枪。村中没人认识他,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后来的某天,东头那家小女儿闹了灾病,村里的郎中都说药石无医,倒是那老人听说后,劝那家人随他带走了小女孩,不几天后,小女孩又活蹦乱跳地回到大伙的视线中。村里人都说老人是华佗再世、扁鹊传人,后来再打听,才知道老人原来还是药谷的弟子。
药谷从来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没有人知道它是何时组建的。据江湖中人传言,药谷弟子个个器宇不凡,除却药石金针,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只是从没人说曾见到过这传闻中的“药谷弟子”。
而老人正是这药谷的弟子。到是因为贪玩,谷里的师兄师姐都叫他阿游。阿游自小时有记忆起便已在谷中。听师兄师姐常念道什么“医者之道”,阿游常问他们何为医者,可师兄师姐都说不出,阿游就转向了师父。师父只是笑笑,不说话。
那天阿游趁师兄师姐不注意,偷偷溜出了药谷。外面的世界很喧闹,人群熙熙攘攘,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他迷了路,兜兜转转拐到一个街角。
隐隐传来一阵哭声,侧身转过去,正看到远处一妇人怀抱一半大孩子,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吧!”可她面前的人面露难色,弯下腰努力想要扶起妇人:“不是我不救,只是这病症……我也无能为力啊……”妇人的脸色更是苍白,声音也是越来越微弱,直至变成低低的啜泣。
阿游只觉心中一阵阵抽痛,他觉得他需要做些什么,可转身便看到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一手握着糖葫芦,一手握着与他身高极不相称的一杆长枪,看着他,朝他眨了眨眼睛。
“看到了?”男孩举了举手中的糖葫芦,“没必要难过,这种事常有了,看多了也没什么”
阿游一时惊奇,可毕竟都是孩子,不多时,二人便熟络起来,阿游得知他叫阿律。
阿律带他逛了逛这座城,歇时,阿游问他为何总是要带这样一杆长枪,阿律掂了掂手中的长枪,满眼发光地告诉他:“男儿不畏敌勇,一杆长枪定是要保家卫国,守住这大好河山!”阿游思索片刻,道:“既如此,那我便如师兄师姐那般寻医者之道,胸怀天下,心系苍生!”
一旁阿律又问来一句:“倘若我连一座城都守不好,如何?”
“若是你守不好一座城,若是我护不住一城人,那便旬月无日,连空不晴,如何?”
“如此,那便使皇天在上——”
“后土为证。”
自上次出谷被带回后,阿游多年未曾出谷。这次,师父却主动让他出谷了。
可眼前的城不再是记忆中的城了。城门紧闭,杂草丛生,枯枝上栖着几只乌鸦,竟是一座荒城。邻处棚屋中的老婆婆告诉他城被叛军攻破,能逃得都逃了。
“小伙子啊,去南边吧,那里尚且安全。我这老婆子半截子入土了,活着一天便是一天。”脑中回想着老婆婆的话语,心中憋着一口气,阿游总算来到一座小城。城虽小,但地势险要,可据险固守也难逃一劫,叛军刚刚攻打过这里。男丁们自发组成队伍,可也没撑过几天。如今伤员遍地,阿游觉得自己不能再南行了。
连续几天阴云密布,不见天日,弄得人心惶惶,好在近几天叛军并没有再攻入。如此提心吊胆几天,城门传来一阵呼声“官军来了!”
正是官军。阿游去城门迎接,拱手向为首的将军:“在下阿游,恭迎将军入城。”
马上的将军以军礼相答:“在下阿律。”
又是几天相安无事,可这天晚上至子夜时分,阿游才看到夜归的阿律,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痕,血肉粘在战袍上,洇红了一片。
“叛军刚刚发动一次夜袭,看来他们等不住了。”
果真,还未歇息多久,便有人传来消息说叛军已至城下。阿律起身。
阿游伸手拦住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的伤……”
“你只管去安排那些百姓,我这伤并无大碍,自保不成问题,可是那些百姓呢?他们才是真正需要你的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阿游,你告诉我,医者之道,为何?”
“胸怀天下,心系苍生……”
“好的,我知道了。”
城中的人们不会忘记那晚,火光遍布,照亮了半边天,嘶吼声、刀剑声从未停息。不断有人倒下,再爬起,倒下,再爬起……最后没有再站起来。
渐渐地,只剩下阿律和叛军首领再对峙。可是,随着对方一击,阿律却是倒下了。
正是那一刻,阿游眼睛一亮,冲过去抢过阿律手中的长枪,向着前方站立不稳的敌人刺去。
脸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入眼满目的红。
“阿律,你看啊……”
“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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