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作为民族文学建构者的爱伦·坡.PDF

论作 为 民族文学建构者 的爱伦 ·坡 罗 昔 明 内容提要 本文探讨爱伦 ·坡与同时代 民族主义文学团体 “青年美 国人”之间有关民族文学建构理念的冲突以及与著名诗人朗费罗之间的 历史纠葛，藉此重新界定坡的民族性身份，展现其民族文学建构策略。 关键词 爱伦 ·坡 “青年美国人” 民族文学 亨利 ·朗费罗 民族意识及其影响下民族文学 自决的强烈寻求，是我们审视 19世纪美国文 学无法绕开的话题。当时爱伦 ·坡虽在欧洲 (特别是法国)早已声名远扬，但 并未获得爱默生等本国文界要人的认可和肯定，被他们从民族文学传统中排除。 他们认为爱伦 ·坡的作品经常表现出对法国、英国等欧洲场景的援用，有时甚至 模糊或完全空置具体场景和时间标记，严重偏离了他们主张的美国民族文学的建 构。爱伦 ·坡的文学理想似乎 “疏离”于美国性，他本人也常被界定为是一个 没有本土特点的天才 ，一个迎合市民口味的商业写手或无国别的纯文学作家，一 个无根的精神漂泊者。 1941年，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马锡森在其名作 《美 国的文艺复兴：爱默生 和惠特曼时代的艺术及表达》一书中提出了 “美国文艺复兴”这一重要概念， 描绘了l9世纪中期美 国文坛一片欣荣热闹的景象，并选定霍桑、麦尔维尔、爱 默生、梭罗及惠特曼为这一复兴时代的文学大师和民族灵魂的导引者，完全没有 提到爱伦 ·坡。① 马锡森一书被视为美国文学批评的权威范本，他的这种定位对 后来 的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但是，无论是爱伦 ·坡毕生作为报人的职业身份和主要为报刊撰稿的写作方 ① SeeFrancisOttoMatthiessen，AmericanRenaissance：ArtandExpressionintheAgeofEmersonandWhitman，NewYork OxfordUniversityPress， 1941，P．xii． · · 外国文学评论 No．3，2012 式，还是其创作对本土色彩的背离，他建构民族性的努力都不能被轻易抹杀。其 实，在爱伦 ·坡死后不久，就有几个评论家不满于爱伦 ·坡的民族抱负被无视或 否定，开始探讨其文学活动的民族性问题。哈米尔顿 ·迈比在 1899年的一次题 词中，将爱伦 ·坡置于回应艺术 自律的美 国文学伟大解放者的地位，并认为爱 伦 ·坡担起了启蒙庶民大众、继而提升美国民众 “民族性”的重任，藉此爱 伦 ·坡成为一个美国个人主义的闪亮范例。① 1909年，肯特和佩顿在为爱伦 ·坡 百年纪念 日所撰的纪念文章中指出： “虽然在我们的杰出文人中，爱伦 ·坡似乎 最没有 美‘国性’，……但其实坡清晰鲜明地坚持民族性…… [他]毫无争议地 是美利坚民族浪漫性的代表人物。”② 坎贝尔教授则认为爱伦 ·坡在他的作品中 展现了本土环境的影响，但同时也承认爱伦 ·坡的 “美国化”只是 “模糊或难 以理解”地被体现和反映。③达尔纳尔 ·索斯从美 国民族性固有的理想主义、浪 漫性及个人主义三方面来分析爱伦 ·坡，认为正是这些方面将他与美国人独特思 想的内在品性和态度紧密地联系起来。④ 当时一些评论家甚至从具体的地域角度来审视爱伦 ·坡，强调其文学观念和 风格所含有的美国南方特性，认为爱伦 ·坡作品中的反物质主义、对唯美的迷恋 及对高贵精神的追求都是当时南方文化传统的体现： “爱伦 ·坡……是南方的产 物……他的思想方式、思维习惯、感知模式是南方性的；他的感伤主义、他认为 女性气质是南方的特性这一观念、他对男子气概及其行为的认识、他性格的特 点，都带上了南方出身的烙印。甚至他的气质、他的感性、他的忧郁和梦想，他 对色彩和音乐的反应，都是美国这一民族这一地方的产物。”⑨ 的确，爱伦 ·坡不仅没有远离 “美 国性”，而且 19世纪美国文人知识分子身 上所体现出的建构民族身份话语的迫切感和焦虑感也成为萦绕着他的挥之不去的 “幽灵”。正如朱利安 ·西蒙斯所言：“[爱伦 ·坡]常常心怀对本国文学的忧虑， 他认为本国文学应与英国文学处于同等地位。”⑥不过爱伦 ·坡对美国文学书写 的认识与建构和同时代人有所不同，他跳出了美国文艺复兴主流民族话语的束 缚，既身处民族运动之内又置身于外，以积极、批判和审视的姿态来展开他的民 ① SeeSc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