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三）》.pdf

看似轻描淡写“不知江月待何人”，恰恰表现了因为孤月 在天，也想有所待，但是看到的只有长江送流水，这就为后文写 人间无穷无尽的离别作了铺垫。下文将前文隐含的主题展开，开 始明确写相思。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第三个部分，主题非常简洁明了，即写月下闺思。 起句很特别，前面还说 “江天一色无纤尘”，此处居然有 “白云一片去悠悠”。所以这里白云它不是实写，是一个象征， 是用白云飘忽不定，寓意游子的远去。白云这个意象，一下子就 将视野从天上过渡到人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青枫浦就是思妇送别游子的地方，青枫浦本来就很有诗意，古典 诗词中的的码头，总是承载太多的情思。此刻，游子远行而去， 只留孤独的思妇愁闷不堪，朝向远去的方向深情望去，久久不肯 离开。“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大家会发现 《春 江花月夜》中反复出现很多次的这种问句，它本身就非常美妙， 耐人寻味，它一方面开启读者的思维，另一方面又把笔触宕开， 以虚笔来把情思挥洒的更远更自在。前面的“何处”、“何人”、 “何年”，启示一种深邃的哲理，这里 “谁家”“何处”，就是 家家处处，明月之夜，游子乘舟远去，思妇独留在闺间，人间处 处有离别，处处是相思。把人间的普遍的离情，别后的愁思都描 绘出来了。“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 去，捣衣砧上拂还来。”还是在描写月色，而这里的月色，不再 是前面曼妙的给人启示的自然月色，而是一种招惹人心，恼人的 月色。此刻月色给闺中的思妇，带来的不是快乐，而且明月越是 明亮，越是烦恼越深，月光之下思妇愁苦难耐的心情可见一斑，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月、人一体，月哪里会 徘徊，分明就是人徘徊，月下神情不宁。月自然不会心生照向妆 镜台之思，而是人对镜，一边是愁苦难耐，一边是 “自伯之东， 首如飞蓬”的孤影自怜。 紧接着再用动作描写，展示思妇的心理活动。“玉户帘中 卷不去”，明月是如此执着地照耀着她，她本不想见，所以放下 帘幕。但是明月似乎就是不依不饶，透过帘缝照耀着。“捣衣砧 上拂还来”，捣衣砧是比妆镜台更具代表性的物象，最能体现闺 思的愁情。设想一下，思妇一旦立在捣衣砧前，那么眼里心中都 是远方的游子，对他的思念和牵挂就像这月光一样，拂不去。这 里是借月写人，借月抒怀。 但是细想，光有思念还是不行，“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 月华流照君”，既然思妇游子都在一片月光之下仰望，都在思念 对方却又没有对方音信，而此刻思妇在情感深沉这一刹那，更是 忽发奇想，想要追逐着月光，甚至化身为月光，这样便可长久地 陪伴在游子的身边。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都只能是幻想， 思妇只好借鱼雁传书来缓解相思之情。可是似乎这也无法如愿。 因为鸿雁它飞不出月光所照射之地，结果自然无法飞去思念；想 要借鱼腹传书，而鱼又深潜入水，只在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思妇仍然无法缓解自己的思念，“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 成文”，思妇向上仰望天空，向下俯视水面，寻求寄托，都不可 得，可见思妇思念何其深沉，何其沉痛。 作者在诗中，从开篇的月出，写到月下的哲思，再写到月 下的闺思。接下来第四部分就写到月下游子的思归。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显然，这一部分，作者在写到游子的时候，转换了角度。 前文之中是写春，但一直没有点明具体季节，到游子这里说是春 半，而春半历来就是一个伤感的季节。这里，作者很巧妙地选取 花落、月落来映衬天涯游子的伤感。不同于描写闺思那样细腻的 笔法，这里将花落、月落与人的漂泊的身世联系起来，去展现游 子内心深处的渴盼和思归的情性，充满着天涯游子人生的失意感。 游子，是为了外出求官，对他来说，漂泊，其实就是人生的失意。 此时人最渴望心灵的慰藉，而又值离别，这种失意中蕴含着极强 的失落。“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这里是一种比 喻，而不是实写，是在感慨岁月流逝，韶华易逝。功业未成，自 是人生的失落，而春花春月美景的将逝，此刻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