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白瞳十.明灭.docVIP

明灭 雾气朦胧的山岚，滴落在屋檐瓦滴上，慢慢坠下，落入经年累月敲击而成的小坑中的雨滴。青面油缎伞从淡黑惨白的墙面旁边慢慢经过，打碎后飘落满地的柔软花瓣，在踩踏中发出细微的气泡被挤压出来的声音。 他停留在一株破败而无法负荷这淫雨的莫名植物前，细小如同竹著般的茎被折断，叶子翻开了去，未绽放的花苞也被冲刷得低下地面去。耷拉着，了无生趣。 弱小无能是天生的罪。 母亲弥留时的声音，让他伸手去碰触那断茎的动作凝滞在半空。雨极大，敲击在伞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白色无尘垢的衣摆被水汽浸湿，带起周身的凉意。 你无法理解这世上的生与死。苍白着脸而眼神清亮的女子手心凉如冰雪，弱小无能是天生的罪，而强大催生贪婪的念。阿瞳，我还未教会你，而时间已经不再。但你要记住。手中的冰冷扣抓得更加用力，薄凉的字句一个一个吐露出，像巨大的冰凉的锁，锁扣嵌入跳动着却从来没有温暖过的部位。 弱小无能是天生的罪，么？ 沉默跟随的少年手中扣紧了侧身的刀柄。雨雾迷蒙，他看着前方的身影默默收回伸出去的左手，把它垂进宽大的袖子里面。清瘦挺拔而俊逸的身姿，雨与风铺面而来，那身影似乎渐渐就迷离起来。他忽然松开手，执拗地在雨中跑上前去，就这样跑去，什么技法也没有，脚步实实在在，木屐踩踏在水中的声音，和溅起来的水花。 “看了那么久的花，你喜欢它吗？”在追上并执着地将手放进那凉凉细瘦的指尖时，他听见自己压抑住，问出来这样，干枯的，从来不是他想要表达的话。 单手拂开的墙面之下，是一个古木做的盒子。没有雕花，也没有任何的漆。被岁月积淀的木质的朴素香味郁积起来，那样的浓厚。 两只手指抚过那积淀了如此的许久，连往事也不能再随意提起的许久的盒身，那方形事物上加固的多层封印被溶掉，发出薄弱的光，在月辉之华下，迷离，一如那一夜女子披落在雪般缎面上的长发。 阿瞳，跟我说，生生世世，不解情思，不承权舆，王廷以外，从前不相识，至后不相认。 生生世世，不解情思，不承权舆，王廷以外，从前不相识，至后不相认。 “你……..”侧身看着身后佩刀而行的少年，墨紫色与银色相遇，直直嵌入属于真正少年的朝气与期待中，他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看回廊前水池中游动的锦鲤，“你不必……..” “我今天已经学会了四十级的破道和缚道。”突如起来开口的少年打断未尽的话语，“祖父大人下午检视了我的剑术。”顿了一顿，继续说，“黄昏我与祖父大人有约好的谈话，你…….” “…….是么。朽木少爷真不愧是五大贵族之首的继承人。既然如此，就请继续努力。” 拢在袖中的手指不可一直的紧握着，直至发麻，深沉缭绕的心思升腾，丑恶的心情窜升起来，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 这道不清说不明的痛苦。这压抑在心头拂也不去挥也不散的痛苦。他从未预料过。他曾在祖父悲伤的目光里看见了父母亲猝逝演绎的无常。那瞬间让他明白原来死神还可以再死一次，再消失一次让周边再痛一次。而那痛苦是空洞的，无法弥补，只有等待经年累月的时光来磨去。而现在的痛苦，而现在的痛苦，甚至让他开始怀疑体内滋生了一只虚。那丑恶不能名谁的欲望，那些如同腐蚀在水底烂成淤泥的欲望。他无法确定这样或者那样的疯狂的念头能在这高墙里压制多久。 又或者，哪一天，再也没有办法掩饰。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