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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 （弗兰克?奥康纳） 1. 露台上的杜利先生去世对父亲是个沉重的打击。杜利先生是一位商业旅行者，他有两个儿子在多米尼加车里，还有一辆自己的车，所以他在社交方面远远领先于我们，但他没有虚假的骄傲。杜利先生是个知识分子，像所有的知识分子一样，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谈话，而父亲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能欣赏一个聪明的谈话者。杜利先生非常聪明。在生意上的熟人和办事员之间，他对镇上发生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每天晚上，他都会穿过马路来到我们的门口，向父亲解释新闻背后的消息。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像说话似的，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父亲会吃惊地听着，不时给他搭个话头，然后得意洋洋地走到母亲面前，满脸通红地问:“你知道杜利先生告诉我什么话了吗?”从那以后，每当有人给我一些非正式的信息时，我就觉得自己几乎要问:“是杜利先生告诉你的吗?” 2. 直到我亲眼看到他穿着棕色的裹尸布躺着，蜡质的手指间缠绕着念珠，我才把他的死讯当真。即使在那时，我也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圈套，某个夏夜，杜利先生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门口，告诉我们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内幕。但是父亲很不高兴，部分原因是杜利先生和他自己的年龄差不多，这种情况总是明显地使另一个人的死亡有了个人色彩。部分原因是，现在没有人告诉他公司必威体育精装版的幕后黑幕是什么。在布拉尼巷，像杜利先生那样读报的人屈指可数，他们谁也不会忽视一个事实，那就是父亲只是个劳动工人。就连苏利文这个无足轻重的木匠，也认为他比父亲高一等。这当然是一件庄严的事。 3. “两点半到马车，”父亲放下报纸，若有所思地说。 4. “但你不打算去参加葬礼吧?”母亲惊恐地问。 5.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父亲说，嗅到了反对的气息。“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6. “我想，”母亲压抑着感情说，“如果你和他一起去教堂，就会达到大家的期望。” 7. (当然，“去教堂”是一回事，因为下班后尸体要被移走，但去参加葬礼意味着失去半天的工资。) 8. “人们几乎不认识我们，”她补充说。 9. “上帝保佑我们不受任何伤害，”父亲带着尊严回答说，“如果轮到我们自己，我们会很高兴的。” 10. 为了报答父亲，他总是愿意为了一位老邻居而牺牲半天的时间。与其说他喜欢葬礼，不如说他是个认真的人，希望人家怎样对待他，他就怎样对待人家。对于他自己的死亡，没有什么比能够保证有一个体面的葬礼更能使他感到安慰的了。而且，说句公道话，她并不讨厌半天的工资，尽管我们付得起。 11. 你知道，酗酒是父亲最大的弱点。他可以稳定地生活几个月，甚至几年，而且只要他这样做，他就像金子一样好。他早上第一个起床，给母亲端上一杯茶，晚上呆在家里看报纸。攒了钱，给自己买了一套新的蓝色哔叽西装和圆顶硬礼帽。他嘲笑那些一周又一周把辛苦赚来的钱留给税吏的人的愚蠢;有时，为了打发一个空闲的小时，他拿起纸笔，精确地计算出他戒酒后每周能省下多少钱。作为一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他有时会在他未来的一生中继续这种计算，结果是惊人的。他会死得值几百。 12. 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这是个坏兆头;这表明他正在被精神上的骄傲所淹没，并且认为自己比他的邻居更优秀。精神上的骄傲迟早会增长，直到需要某种形式的庆祝。然后他喝了一口酒——当然不是威士忌;不是那样的——只是一杯无害的饮料，比如淡啤酒。这就是父亲的结局。他刚吃完第一口，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出丑了，一秒钟就忘了，三秒钟就忘了自己不能忘记，最后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从这以后就是“醉汉的进步”，就像《道德印记》里说的那样。第二天，他生病了，没有去上班，母亲去工厂为他找借口。不到一个晚上，他又变得贫穷、野蛮、沮丧了。他一喝起酒来，就一饮而尽，一直喝到厨房里的大钟。母亲和我知道所有的阶段，害怕所有的危险。葬礼是一个。 13. “我得去邓菲家做半天的工作，”母亲痛苦地说。“谁来照顾拉里?” 14. “我会照顾拉里的，”爸爸亲切地说。“散散步对他有好处。” 15.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虽然我们都知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来照顾我，而且我完全可以呆在家里照顾桑儿，但是，我正依附在这伙人身上，充当一个阻止父亲的角色。作为一个刹车，我从来没有取得任何成就，但母亲仍然对我有很大的信心。 16. 第二天，当我放学回到家时，爸爸先我一步为我们俩沏了一杯茶。他很会喝茶，但手太笨了，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他切面包的方式令人震惊。后来，我们下山去了教堂，父亲穿着他最好的蓝哔叽衣服，一顶圆顶礼帽歪歪歪歪地歪在脑袋的一边，丝毫不象是要打坏的。他发现彼得·克劳利也在哀悼者之中，这使他非常高兴。彼得是另一个危险的信号，这一点我从周日上午弥撒后的一些经历中很清楚地知道:就像母亲说的，他是个吝啬的人，只有在能得到免费饮料的时候才去参加葬礼。原来他甚至都不认识杜利先生!可是父亲有一种轻蔑的眼光，认为他是那种可以攒钱却把钱浪费在小酒店里的傻瓜。彼得·克劳利很少浪费自己的钱!